银装素裹的讫部都城-贡巴,一个个宽大厚重的民用毡帐林立在白凄凄的冰雪之上,缀着部族图腾的穹顶也被皑皑白雪层层覆盖着。
在这层层环绕的毡帐中间,是两三座似府院般高大宽绰的毡房,看起来格外雄伟气势。
偏右侧的那座宽阔毡房里,谒伽昊正万般无奈的立着身子听训。而质询者,是他的大哥谒伽木,此刻高高在上的端坐在帐中主座上。
“你独自一人冒死潜入隶阳关,就只带回个半死不活的无用之人,裴展调来的援军数量至今也没摸清楚,何必当初非要跑这一趟呢?”
谒伽木借机敲打他这个唯一的弟弟。如今部中不少人私底下都在说,谒伽昊要比他这个王储更加机敏睿哲,沉稳果决。
入冬以来,这种声音更是甚嚣尘上。如若他再不做些什么,这些该死的非议要是传到父王谒尔罕耳中,那就大大的不妥了。
所以,王弟这次的无功而返,反而可能是他谒伽木证明实力的好机会。
他抬眼看去,背光的暗影中,看不清谒伽昊的表情,只见他依旧沉默的站着,没有反驳,更没懊悔,脊背倒是挺的笔直。
他以为弟弟听进去了,于是继续,“那日我便劝你,莫冲动,等我的线人从乾国发来消息,很多事情都会一清二楚,可你非不听,如今不还得乖乖回来等我的情报么!”
谒伽木的语气逐渐有了些志满意得。
“是,如若你的线人有用,那日能提前告知援军未达,我们现在也已经拿下隶阳关,自是不必再跑上这么一趟!”
再忍不下去的谒伽昊,终是梗起脖子回了这么一句。
只是,对于上次突袭隶阳关的失败,他也只敢将责任算在乾国线人的不得力上,而对于谒伽木仓皇撤退导致失败的滔天怒气,只能在内心狠狠逼自己压制住。
听到这句愤恨的反驳,主座上的谒伽木被震的双手不由抠紧了椅子扶手。
不过好在,谒伽昊没有提他的半道撤离,不然现在还真不知该如何回怼。可若说起线人,他还是有话讲的。
“没有我的线人,你能提前知晓隶阳关粮草已到,且储备充裕?能知道那时的裴展只剩下区区五千人吗?能提前准备那次奇袭吗?”
主座下方没了声音,谒伽木知道自己又扳回了一城。
谒伽昊反复几次深呼吸后,才勉强压制住内心怒火,继续心平气和的回道。
“大哥,现在咱俩在这儿争论谁对谁错,毫无意义。如今,部族里不少人在受冻挨饿,想办法尽快补充粮草布匹才是最最紧要的事情。”
“这个我也心急,已连续传信给那线人,让尽快摸清隶阳关的详细情况,争取尽快一把拿下那儿,今冬的粮草便无虞了。”
“裴展如今已有十足的警惕和万全戒备,你确定那线人能拿到确切消息?”谒伽昊双眼里尽是无奈。
“当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线人消息又快又准,可是乾国皇宫里……”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谒伽昊突然上前连连制止的眼神和手势打断。
看弟弟向内室使了使眼色,谒伽木也骤然想起从隶阳关带回来的人正睡在后面内室里。虽然两人是用讫语交谈,那人应该听不懂,但这线人确实太过重要,还是不能轻易说出口,以免泄露。
于是,他转了口风,“所以,这几日做好大战前的准备就行,只要消息一到,咱们即刻开拔!”
“大哥,如今贡巴已是滴水成冰,部族青壮年们都把口粮省给了家里的老弱妇孺,每日里都填不饱肚子,很多人已怨声载道。如此情形下,若再起一仗,我们怕是胜算不大!”
“正是吃不饱穿不暖,才有动力,胜算才大!只要咱们齐心协力拿下隶阳关,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上次你也是这么给族人承诺的,大哥!”谒伽昊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那你说怎么办?!”谒伽木跟着恼了,挥舞着双手直喊。
“每一次,只要咱们碰上又长又冷的数九寒冬,就习惯去四处抢掠,可现在的乾国皇上已是言昭钺,他绝不会容忍,隶阳关的裴展更不是吃素的!”
“你怕了?”谒伽昊居高临下的紧盯着座位下方一副傲气凌然的弟弟。
“我不怕!我只是想找个彻底解决的法子,让咱们讫部人以后面临每一个严冬,都不再用这种流血流泪的方式解决温饱问题!”
“好!你有能耐,那你给个万全之法啊!”谒伽木冷眼看着下方。
“就是几个月前,给您和父王呈递的那个办法。大哥,我们真的可以尝试下,我觉得言昭钺同意的可能性非常大!”
“你说的那个方法,咱们之前商讨过,那线人也给了确切消息,行不通的!言昭钺因质子之事,对咱们讫部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都冻死饿死!”谒伽木痛心疾首道。
不过,谒伽木其实没有把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和盘托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