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鸢此刻有些发懵。
她感慨的,不止是自己卑微的身份,更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裴展的这一番深情话语。
她从未想过,这样一位俊逸出尘、威名远扬的大将军,竟会对自己如此放任,如此承诺。
难道,他是真的倾心于……
还未等她继续想下去,裴展接下来的话更加让她震撼,“无论你什么身份,也不管你要做桃鸢还是沐清,我都喜欢你,我想一辈子与你在一起,只要是你。”
桃鸢红肿双眼中的泪珠瞬间止住,傻愣愣的望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裴展见她不语,于是近身上前,两手从她的脸颊下滑到她的双肩,打算将她一把搂到自己怀中。
只是,这一连串的动作却让桃鸢迅速恢复理智,她后退躲开,然后垂眸低语,“将军,我虽是丫鬟,可并不傻,您莫与我开这样的玩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任人狎玩,随意宿奸。”
裴展平息已久的怒火再一次被点燃,他撤回双手死死盯住桃鸢,“到了此时你还是不信我?到底还要我怎样你才愿意相信我?桃鸢!沐清!你到底有没有心?”
桃鸢抬眼,毫不畏惧的回望着他,“将军,桃鸢有心,可这心,却不是给您这样高高在上、可随意操控他人命运的人的。”
裴展双目血红,眼角隐隐看见几颗闪亮的泪珠。他从未想过她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所以,从头至尾,你都觉得我是在戏耍着你玩,是吗?”
“难道不是吗,裴将军?”
说完,桃鸢又加了一句,“当初答应将我留在身边做个普通侍从,可短短几个月时间,又反悔把我扔回花娘营的人,难道不是裴将军您吗?”
裴展慌乱中语无伦次的争辩,“我……我上次与你解释过……”
“解释什么?再解释也掩盖不了我重回花娘营的事实,更掩盖不了你出尔反尔、不值得相信的本质!”桃鸢罕见的咄咄逼人。
裴展缓缓坐直身子,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近三尺远,“所以,说到底,你还是因为痛恨我,才宁肯跟着谒伽昊,也不愿回家,是么?”
“是!所以您就别再白费力气,让我按照自己心意痛痛快快过好下半辈子吧!”桃鸢说着话,努力控制住背后的双手,让它们不那么剧烈颤抖。
裴展一脸死灰,苦笑着起身,“好!很好!”悲愤难忍的他忘记了控制音量,哽咽粗嘎的声音清晰的响彻在整个蒸房。
下一秒,门外响起谒伽昊沉稳的问询声,“小橙瓜,你在里面还好吗?我现在进去了啊。”
室内两人均被吓得一激灵,桃鸢首先反应过来,赶紧闷着声答道,“你别进来,我很好,等我穿好衣服自会出去。”
说完,她飞速捡起一旁的衣衫穿上,同时用眼神示意裴展赶紧离开。
可此时的裴展就像没看到一样,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稳稳站着,赌气一般一动不动。
桃鸢着急的直喘粗气,低声直喊,“你赶紧走吧,被他看到,对乾国没好处,你……”
还未等她说完,熏蒸室的门“吱呀”一声从外打开了,缭绕的白烟中,谒伽昊步伐沉稳的走了进来。
桃鸢惊的浑身直哆嗦,转眼再去看裴展站立的地方,短短一瞬间,他已消失不见……
桃鸢不由自主的深深叹口气,胸口密密麻麻的疼痛使她疲累不堪,可裴展的消失也让她稍稍心安。
谒伽昊两三步来到蒸床前,一把将她抱起,“你这身子,如何能自己出去?是我把你抱进来的,自然也会负责将你抱出去。”
此时的桃鸢未做任何反抗,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外走。
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谒伽昊才算看清她的脸,疑惑问道,“你脸红我知是熏蒸的,可你的眼,为何也这般红肿?”
“额……可能是胸口疼得了吧。”桃鸢胡乱找了个理由,心里只想赶紧应付过去,不能让谒伽昊在这屋子里多待。
就在此时,她一抬眼,清晰的看见屋顶房梁上,裴展隐在黑暗中转身向外的矫健身影。
她瞬间心慌,赶紧将头埋进谒伽昊怀中督促,“咱们快些出去把,这里实在太闷了。”
裴展最后扭脸看见的,便是桃鸢将小脸儿搭在谒伽昊厚实的胸口。
这时的桃鸢,是他从未见过的婉顺娇嗔。
伴随离去的脚步声,他还听到谒伽昊柔情的宠溺声,“闷的话,下次咱不来这儿,我带你换个大夫瞧,好不好?”
裴展弯腰奔出的脚步趔趄了一下,然后“嗖”的一下,消失在黑暗中……
随后的几日里,因为桃鸢的坚持,谒伽昊同意她继续在这家医馆诊治。
只是,每隔一日的熏蒸治疗中,她再未见过裴展、或者隶阳关的其他任何人。
是啊,那日为了将裴展逼走,她说了那么多违心、绝情的话,作为一个意气风发的边关将军,他怎会忍受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