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裴展忙完回家。
今日一天,宫中珍妃和李和伦这两条线都没多少进展突破。但只要想到她好好的在家中等着自己,他瞬间心情舒畅,没了焦躁。
刚进府门,下人过来汇报,桃鸢姑娘今日午饭进的不多,后半晌更是一直在房里昏睡着。
他心惊肉跳,双腿飞迈直往璟栖院里赶。
房内未掌灯,静悄悄的,他沉下脚步,轻轻进屋来到榻前。
俯身细看,她蜷起身子躲在被中,只露一张苍白的小脸儿。散落的发丝遮了眉眼,他轻轻拨开,却见她双目微合,眼周红肿湿润,显然是哭过。
胸口剧痛再起,想把人唤醒问问出了什么情况,可又怕惊了她好不容易的睡眠,焦躁不安的他只能转身出去,找来下人询问今日有何事情发生。
给他的答复自然是无事发生,一如往日。
毕竟,作为一国首辅的裴弘望做事怎容许出现纰漏,午饭时分,他早已严令下去,对桃鸢今日进过他书房的事情不可泄露半字。
百爪挠心的他只能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看看房内窗台上摆着的君子兰和茉莉花,想起前日她捧着花说话的样子,“家里不是隶阳关军营,房内还是有生气些比较好。”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日最期待的时刻,便是到家后,看她低头坐在窗台旁等他回来的样子,一如之前在大叶城的小旅馆那样,他心底会涌起前所未有的暖中带甜。
天色渐晚,黑漆漆的夜色将整个小院完全染黑之时,她终于醒了。
听到房内传来窸窣的下床声,他第一时间飞奔进去,“你醒了?今日睡的可好?”
毫无防备的桃鸢吓得一个趔趄,正弯腰提鞋的身子不由得就往下倒,被他一个箭步上来拦腰抱在怀中。
怕影响她休息,所以屋内仍未掌灯,此刻漆黑一片。
他几乎将眼睛贴在她脸上,一双手从上抚到下,着急询问,“吓着了?磕到哪儿没?”
黑暗中,她面上嫣红如火烫,“没。你何时回来的,怎不叫醒我?”说着话,硬是推开了他的手和怀抱。
裴展招呼外面的下人进来掌灯后才回道,“刚回没多久,今日过得可好?”
她没直接回答,却上前拽住他的衣袖,“能不点灯吗?刚醒,我怕烛光刺眼。”
自午后回了这璟栖院,她忍不住流泪那么久,眼睛必是没法见人,不能让他瞧出端倪。
他锲而不舍的再次将人抱进怀里,然后顺势坐在了床榻上,“你得吃晚饭养身子,黑灯瞎火的不怕我给你下迷魂药啊。”
逗弄过她,裴展吩咐下人只将外间的灯点上,然后紧了紧怀里的人儿,“先与我在这儿说会儿话,等你适应了咱们再出去吃饭。”
他见招拆招,什么怕灯火刺眼,都是谎话。不过,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套问一下她今日到底怎么了。
桃鸢是能躲一阵儿是一阵儿,也没多想,偏了头赶紧眨巴眼睛,企图以此缓解眼部的肿胀不适。
下人们在外间点了灯后迅速退了下去,明灯透进卧房,内间朦胧微茫。
裴展故意低头对上她的脸,一双眼睛炯炯如火,然后故作惊讶道,“眼怎么了?肿的像小鱼儿。”
不想这么快就被他察觉,一时间她嗯啊哦的找不到理由,“额……肿了?我不……”
“又打算糊弄我,沐清!”
最怕他叫这个名字,一般代表他在发脾气准备闹事的边缘。慌乱如麻的她被这一吼,心中反而有了主意,“没想糊弄你,就是,今儿不知怎的想起了过往的事儿。”
知他一直心疼自己过往受的那些苦,所以干脆拿这个来顶一下,看能不能混过去吧。
裴展显然是信了,沉默着将胳膊箍的死紧,像要把她深深嵌入自己身体一般。
不过,他其实会错了意,脑海中一直回响着祁乐曾说过的几句话:讫部谒伽昊曾把她赏给了身边的两个侍卫,还有那个死了的谒伽木,也曾把她掳到自己房中大半日,谁知道都做了些什么!
将清白看的比天大的她,到底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啊……
关于祁乐的这些话,他是相信的。因为,讫部对待乾国女人经常用这般卑劣无耻手段,而且谒伽昊狼子野心,为达目的牺牲掉她,也是必然。
这账,他一直记着的!
等以后回了隶阳关,与讫部进入正常来往后,他一定会想办法偷偷报复回来!
只是她在讫部的那些遭遇,他不能表现出自己已知晓,更不能直接挑明了和她讲,生怕因为这个,桃鸢再次离他而去。
默了许久,他才咬牙狠厉的说道,“以后你多想想我们的将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别想谒伽昊,想起他那张大脸容易吃不下饭。”
她没意识到两人说岔了话,只是不解,“我没想他,和他无关。”
“嗯,没想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