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桃鸢一直心神不宁,有种莫名的感觉:新月绝不是无缘无故找过来的。
虽然当时的她滔滔不绝,看起来舒心又洒脱,可中间几次她欲言又止,眼中还含着掩饰不住的复杂与纠结。
因此,桃鸢觉得,她一定有潜藏在心底的真心话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可她不能追上门去问,说不定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是人家的隐痛,所以只能等着新月主动来找自己。
果然,她料想的没错,没出三日,璟栖院外,响起了新月与下人的争执声。
“上次可以进,怎的今日进不得?这裴府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外间小厮声音低沉却答的不卑不亢,“姑娘,这璟栖院,您确实进不了,以后莫再来了。”
“我与桃鸢熟识,是姐妹!她住这儿,我怎么就不能进了?”新月据理力争。
桃鸢听到争执声赶紧往外走,心中不由的猜测,看来又是裴展和外面的人有了交待。唉,这人……
拐出院门,桃鸢疾步过去,“新月姐姐,你过来了。”
新月眼角隐隐泛着泪光,听到她的声音,赶紧偏头把泪收了,稳好情绪,这才转头牵住了桃鸢的手。
“妹妹,这……”
桃鸢拍了拍她的手,转头对那小厮说道,“小哥儿,可否通融下,我与她进院只是闲话家常。”
小厮一股军中行事作风,坚定摇头,“这位姑娘从来都不被允许进入璟栖院,况且,上次已为她特别通融过。”
这回答虽一句没提裴展,但明显是他的最新授意。
眼见行不通,桃鸢干脆换了思路,“姐姐,要不咱们到府中花园里走走?”
新月瞬间领悟,点头拉了她的手就朝外走去。
留下身后的小厮一脸茫然纠结。少爷严令,即便桃鸢姑娘同意,也不能再让新月进璟栖院。可一直闷在院里从未主动出去过的桃鸢姑娘要跟新月外出,他到底要不要拦?
苦恼的他低头仔细一想,看少爷过往厚此薄彼的样子,定不舍得限制院内那姑娘的自由,自己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裴府下人的态度,彻底打了新月的脸,这一路,她情绪低落,再没了那日的神采。
两人在裴府花园找了个阴凉处,肩并肩排排坐下,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默了许久,新月凄然一笑,然后开了口,“妹妹上次说我住在这裴府,定过得舒心惬意,可究竟如何,妹妹刚才看到了吧。”
不妨她上来就说的如此直白,桃鸢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新月抬眼冲她一个苦笑,“说起来,妹妹才是好福气,有爷这样的男人真心实意护着,姐姐我……真的是悔不……”
向来颇要脸面的她终是没将最后两个字说出口,生生咽了下去。
桃鸢深深叹口气,转头对上她的眼睛,“姐姐,其实在裴府,我与你是一样的。”
“怎一样?”新月难掩激动与哀伤,“你每日里有爷陪在身边,有他时刻关心爱护着。我呢?自回了盛京城,前两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近乎悲愤的喊出这一句后,新月将头深深埋了下去,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是肩头不可抑制的剧烈抽动着。
桃鸢默默看着,心中跟着一阵悲痛,她太在乎自己的脸面,今日能与人说这些,应该是把自己当朋友看了吧?
其实,这样挺好,两人将来必是同样命运,若能真诚做姐妹,以后互相作伴扶持,也算这悲苦一生的安慰吧。
缓了许久,新月抬眼,一双美目挂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美人梨花带雨的样子,很是惹人心疼。
她轻轻吐了口气,像是想通一般平静说道,“与你说说我在裴府到底过得怎么样吧!”
看桃鸢没有丝毫轻视的看过来,新月彻底坦然,“我是有个独居小院,可这是为了将我与其他人彻底分开,免得人多眼杂说出去给裴府丢脸;身边有个丫鬟,不过是我求来的,求来了这么一个时刻监视、以防我在外胡言乱语的真主子!”
“在这儿,没人瞧得起我,没人和我说话,更没人想起我的死活!”
“我在这裴府不是任意横行、出入自由。从进府那一刻开始,璟栖院、绾方院这些地方,是一步不让我靠近!”
“哦,对,前几日是沾了你的光,才知道爷住的地方是那般样子……”
“说起爷,他对我是真无情啊……就在隶阳关碰了我一次,之后便看都不看一眼!你们回来的消息,还是丫鬟无意说漏嘴我才知晓。之后三番两次求着见他,都被下人三言两语打发了。托了你的福啊,时隔近一年终于见他一面。”
桃鸢默默听着,心中亦悲痛难忍。一方面,是真的替新月难过,而另一方面,则是她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只怕,这也是自己的将来。
好不容易宣泄完毕,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