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从梦中醒来。
身侧跪坐着侍女莹然。
她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口中还道:“小姐!小姐!”
小满只觉讶然,自己服了乌头,应该死了。
她环顾,发现自己此刻正在马车上。见莹然如此着急,正要出声安慰。
莹然见她醒过来,忙低声道:“小姐,您可是梦魇了?您刚才一直呼唤……南仪王世子的名讳。小姐……”
小满扣住莹然的手,厉声道:“你说谁?!世子?”
莹然的手被自家小姐抓的生疼,却仍旧未发出痛呼,回到:“是……是陈世子。如今咱们跟着府中去皇觉寺祈福,处处都是人……,小姐……您魇住了,但直呼陈世子名讳到底不好……奴婢怕有人借故污小姐名声……”
小满愣住,呆呆的问:“是……陈辞?”
小满垂眸,流下两行泪来。难道此前种种,般若浮生,竟是一场梦境么?
不……不,小满知道,那不是梦境,是真实发生的。失去陈辞的切肤之痛,误杀陈朝辞的快意和丝丝悔恨。
如果不是梦境,那就是她……回来了,回到了南梁。上天给了她再一次机会。让她救陈辞的么?
小满俯首痛哭,死死压抑着喉中哭音。哽咽的问莹然:“陈辞身边……,是不是有浮玉山弟子相陪?”
莹然惶恐极了,连忙道:“是。但小姐怎可直呼世子名讳?您忘了?前些日子因为世子殿下在宫宴上与您遥遥祝酒,宁国公主和二小姐给了您多少罪受……”
小满睁着满是红丝的眼睛,自顾自道:“那便是真的了。陈辞……陈与杭……”
她红了眼眶,又道:“我的小姐,您可别再说了……”
小满却微笑起来。看来……她真的回到了南梁。而陈辞……还好好的活着呢。
小满放松下来,这才放开了莹然的手,猛然看见她手臂上尽是自己紧握时弄出的红痕。
眼里泛出心疼和追悔,她气到:“怎么疼了也不说?”
给莹然轻轻的揉了揉手臂,又道:“等到了皇觉寺,我便去向随行的大夫讨要一些药膏来。你是女儿家,不好留了伤痕。”
莹然摇摇头,劝道:“小姐,不必了。未雨就在外面,奴婢等会找她问问,她素来爱带这些在身边。”
莹然又道:“况且,咱们跟着府里的车出来,本就不容易,别再为了这点小事惹恼了二小姐……”
小满听到她提起了陈朝辞,更有恍如隔世之感,以往她步步退让,事事忍耐。此时却不想为她再让自己,和身边人受委屈了。
她正要开口劝慰,却不妨未雨从马车外上车,递给了莹然一个小玉瓶,还道:“是小姐用剩下的药膏。”
小满取了药膏亲自给莹然涂了,心下叹息。心道此生难道还要重蹈覆辙么?
马车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小满掀开车帘,发现前头真的是九江王府的车驾。
那么,前面那车上的就是周语冰和长公主陈南珠了。
小满克制住内心的惶然,乌头粉浸入内脏的痛苦她永生难忘,北齐天牢里的痛苦和不甘仍旧盘踞在她心中,她不知为何她死后没去地府。而是送她回了心心念念的南梁。
陈辞也没死。上天厚待于她。
马车外的桃花开的正好,簇拥着争夺这春色。
小满想起来了,这应该是西启十三年。这是她第一次见单青城的时候。就在这皇觉寺。
前世的自己救了他一命。
救他时未曾想过他是小人。只当是个不幸受伤的世家公子。
今生已知会有那般惨烈结局,如何也不能让他活命了。
此生,为了南梁,为了陈辞。她必须杀了单青城。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在路中。小满却皱紧了眉头。她恍惚中想起来,当初救单青城时,他曾说是因争夺家产,他家兄长派人暗害于他。他不慎受伤,逃命于这皇觉寺。
那么,这次就趁此机会,要了他的性命好了。
马车已行至山脚,九江王府妇孺皆下马,准备亲自登山。
这皇觉寺是皇家寺院,建在扶风山山顶。本朝崇佛信道。尤到武王一脉,大兴佛寺,甚至皇帝每年有三月都在佛寺中度过,说是为国祈福。以求国泰民安,万事顺遂,南梁国祚百年不倒。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盛京豪族皇室皆信佛重道。
自武王登基以来,单单盛京,就已修建佛寺三十余处,人力,物力,连年大兴土木,不仅耗费国库巨甚,百姓服役时间越发长,这奢靡繁华的盛京之下,已是动荡不安的了,但武帝尤觉不够。这皇觉寺更是其中翘楚,规模宏大,地势险要,又位于山中,因此被奉为国寺。
上有言,无论皇族,亦或百姓,若要参拜,须得亲登,方显得诚意。佛祖方能感动。
因此,哪怕九江王府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