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绮觉得,那一晚,情人节的那一晚,在霍文涛车里发生一幕幕,该不会只是一场自己的一场春 ~ 梦吧。
会不会现实中,霍文涛只是送了她一束玫瑰花而已,而她也只是捧着花回家罢了。其他的种种旖旎,统统是她的想象,是她对情人节这个特殊日子抱有过高的期待而产生的幻觉罢了。
桑绮不禁摸着嘴唇心想:不然该如何解释,那一晚在车里的霍文涛,和她所认识的那个霍文涛,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不然又该怎么解释,自那之后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霍文涛没有再联系过她,没有电话,没有微信,仿佛那个晚上在车里,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
“哎……”
在影视公司狭窄的实习生办公桌前,桑绮近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忙里偷闲地,对着手机发呆。
没有电话,没有微信,没有只字片语。之前还觉得那个臭男人仿佛没有长嘴巴似的,现在她才明白,他倒是有嘴巴,但那嘴巴仿佛就只有接吻这一个功能,该说的话依旧一句没说。
“他是个哑巴吗,他……他是打算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吗?拜托,那可是我的初……”桑绮气呼呼地自言自语,却在见到总编张清过来时连忙闭嘴,投入工作中。
张清近来的气色也不好——连轴转的工作外加感情不顺,让她整个人如同一朵在情人节后被打折处理的玫瑰花。
她朝桑绮招招手,“几个编剧为了满足投资方的要求已经绞尽脑汁了,桑绮,你也过来听听,提点意见。”
今天的议题倒是非常应景,听得桑绮不由心下一抖。
张清道,“原定剧情是男主角吻了女主角之后,两人理应开展一段甜甜的恋爱。但这样的话,男二号就没有登场的机会了,所以我们的任务是——让男主角吻了女主角之后,找个理由销声匿迹,让女主角在伤心之余能得到男二号的慰藉。”
“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男人吻了女人之后,就像无事发生似地完全不联系对方呢?”编剧王瑶道,“这么一改,男主角就变成了妥妥的渣男啊!”
桑绮默不作声地听着,心下赞同:就是就是,妥妥渣男!
张清则摇摇头,“那毕竟是男主角,后期还得负责甜宠,不能做渣男。所以他不联系女主角的理由,就得我们帮忙编啊。”
王瑶绞尽脑汁,“……嗯,他发现自己得了绝症?”
桑绮瞪大了眼睛。
王瑶补充道,“后来发现是误诊,才重新联系女主角?”
张清摇头,“不行,上一部剧我们已经用过绝症梗了,反响不太好。换一个。”
编剧刘雪说,“那……家中忽然有亲人去世,他赶回老家奔丧,且按风俗几天几夜不能离开灵柩更不能玩手机?”
桑绮又瞪大了眼睛。
张清还是摇头,“哪有这么夸张的风俗,观众又不是傻子。再说了,他前脚刚奔丧,后脚回来对女主角甜甜蜜蜜,这剧情也怪怪的。”
王瑶又说,“那这样,他临时被派去出差,一下飞机就被偷了手机和钱包,追小偷反而被打,在医院昏迷了几天几夜后才幽幽转醒?”
桑绮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张清依旧摇头,“不行不行,这剧情的标配是男主角醒来即失忆,失忆这种大绝招得留着大结局时用。”
刘雪双手一摊,“那干脆就写他是个闷骚男呗,在吻了女主角之后,他回家偷着乐了好几天,明明很想联系女主角,但又装逼地想等女主角主动联系他。”
桑绮眨巴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回,连张清也说,“这……倒是有几分可行性。”
“可女主角为什么不主动联系他呢?”王瑶问。
“当然不行啦!”桑绮脱口而出,“女主角凭什么主动联系他?”
……………………
于是在‘现实生活’这部大戏中,气呼呼的女主角桑绮始终徘徊在‘去找他’和‘我才不会主动去找他’之间。
不得不说,这种纠结摇摆实在太难熬了,熬到第二天晚上,散会之后她在盥洗室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垂头丧气的自己,不禁狠狠骂了一句,
“霍文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仿佛是心电感应一般,手机立刻收到了短信。桑绮脸都没擦干呢,忙不迭地握住差点儿砸在瓷砖地上的手机,一看:
居然是银行卡进了钱。
确切地说,是云间书店的霍老板给她发来了本月的兼职工资——哪怕这个月她只去了十五分钟,工资甚至不够一杯咖啡钱,但霍文涛还真就一板一眼地结算给她了。
“哼……”桑绮鼻尖一酸,心下五味杂陈。想了想,从随身包里掏出化妆品——她现在已然是个会随身带化妆品的成熟女孩儿了,对镜描摹之际,她抿了抿擦了口红的嘴唇,讷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