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姜十里所说的,她越了解越剧,就越知道这是个很冒险的选题。
如果没有一个巧妙的吸引点,就算是侥幸通过了策划案,最终也很有可能埋没在一堆精彩的外来大数据中。他们要竞争的本来就不是内部的那几个人,而是庞大的数字媒体。
她想不通高显柔为什么会选择和她用同一个方案,只要稍作了解,就知道这个主题很难嚼,而且容易吃力不讨好。。
是对她眼光实力的认可吗?
暂且当成这样好了。
但是眼下,即使有别的灵感,她也已经不打算再换方案了。
成败与否,她势在必得。
时间一转到了裴彧演出的那天,姜十里画了个十分精致的妆到场。
这场演的是越剧改编《红楼梦》,裴彧饰演宝玉。
几小时的戏剧自然无法完整的表现完一个如此磅礴的故事,改编选取了高`潮的几段。
而就在这短短的不足三个小时里,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姜十里感受到了越剧的生命力。
像裴彧这么一个看起来冷淡薄情的人,在戏里这么生动蓬勃。
她想起那晚裴彧十分肯定地说,嗯,他喜欢越剧。
这是不是就是人生的意义,能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做点什么。
临到最后一幕前,姜十里感觉到自己已经满脸都是泪水。
不知道是感动于“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的结局注定,还是感动于越剧本身带来的生命力。
散场后,姜十里去洗手间补了个妆,溜去后台找裴彧的时候,再次扑了个空。
裴彧休息室空无一人。
姜十里这次没再做那些没用的坚持,决定做一个长嘴了的人,发了消息给裴彧问他去哪了。
裴彧回得很快,说在和投资人说一些事,一会儿回来,如果她不着急别的事,可以在他的休息室等她。
姜十里看着裴彧的回复,心满意足地在裴彧平时化妆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在休息室等了阵子,裴彧一直没回来,姜十里站起来,走到那排戏服前看了看,手停在上空抚了抚没真正摸下去。
衣服和人不一样,衣服摸坏了是要负责任的。
这个季节的房间内稍见闷仄,窗子原本是关着的,她起身开窗通了通风。
这两天气温回升,晚上温度也不低,姜十里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了会儿稿件,在阵阵拂面的微风中昏昏欲睡,最终抵不住困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裴彧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窗口春风拂动,在摇曳生姿的戏服旁,姜十里闭眼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手机,屏幕已经熄了。
裴彧将手里的合同放在桌子上,抬步走向姜十里,他将还未来得及卸下的戏袍下摆向后甩了下,单膝跪在姜十里身前。
即使在那天晚上,他也没能这么仔细地观察她的睡颜。
锋芒收敛,毫无防备的样子。
醒着的姜十里肆意、张扬,不讲道理,她横冲直撞来到他的世界,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而那天太匆忙、冲动,一切晦暗迷蒙。
他的心躁动抗拒,又忍不住接近,像是两个恶魔在心里拉扯,得不出一个完整的回答。
“我该怎么办,姜十里。”裴彧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
姜十里迷迷蒙蒙中感觉好像裴彧是回来了,但她意识昏沉,鬼压床了似的醒不过来。
然而她又无比清醒的认知到自己还在梦中,因为她感觉到裴彧在吻她。
一下又一下,触电一般。
和那晚醉酒后的感觉太像。以至于她的大脑自动把场景切换到了她的卧室里。
她在梦里扯掉了裴彧蒙在她脸上的丝巾,抬起胳膊挂在裴彧脖颈上,稍一用力将他翻在身下。
然后细致地从上吻到下。
这个漫长的梦持续到姜十里被一阵关窗声吵醒,她猛地睁开眼睛,见裴彧已经换好了衣服卸完了妆,正在将窗子关紧。
“起风了。”裴彧顺手将窗帘拉上,回身说,“把你吵醒了?”
姜十里眨了眨眼睛,“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裴彧说。
看到裴彧那张清俊的脸,姜十里想起自己在梦里对他做的禽兽不如的事,登时有些耳热,她起身往前走了走,试探问:“我刚才做梦了,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裴彧瞥向她,“你做了什么梦。”
姜十里咽了咽口水,“没什么,噩梦。”
姜十里想到什么,从沙发旁拿起一个纸袋子,拎起拿到裴彧面前。
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姜十里身上,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放着这么一个袋子。
“什么?”裴彧疑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