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姜十里才想起她放了池影鸽子的事。
她发了消息过去道歉,说照片他想留就留着吧,下次有机会她再请他吃饭。
池影没有回她。
姜十里想,没有等到她出现,池影应该也很快就回去了。
毕竟成人礼很重要的一课,就是不要太把承诺这件事放在心里,她也相信池影不是像他姐苏照那样一根筋的痴男信女。
苏照……
想到这里,姜十里深叹了口气。
她和苏照认识的时间比许多夫妻在一起还久,两人性格迥异,中间自然有过不少大大小小的争吵,但每次苏照总是主动求和的那个。
姜十里性格看似外放,但真正遇到大起大伏的时刻,她总是喜欢躲着一个人。
如果遇到试图安慰的人,她要么强作轻松,要么像个炸毛的刺猬,满身是刺的朝向来人。
但在每一个被苏照发现的这样的时刻,苏照都会乐此不疲地黏在她身边,即使她口出恶言放出狠话也不走,就是要逼着她把情绪释放出来。
她想起上大学的第一年,她十八岁的成人礼,姜道远因为小女儿生病没有赶到,而本来说着要来的苏照,因为当时的男友从外地忽然赶来看她也同样缺席。
她过了人生中最无聊又难过的一次生日。
苏照和她的大学是同城不同校,第二天苏照跑来她的学校和她道歉,她一整天理都不理。
苏照便像个挂件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陪她吃饭上课和她解释道歉,姜十里自然不听。
一直到晚饭结束,苏照仍旧执着地跟着姜十里,她知道苏照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事就是跑步,于是故意地快走到操场开始跑起来。
她没想到的是,体测800米都能跑吐了的苏照,这天晚上,400米的环道,她一言不发跟在她后面跑了15圈。
最后是姜十里实在跑不动停了下来,她看着身后累成汗人的苏照,两个人对视着,忽然都傻笑起来。
“傻不傻呀你。”姜十里刚要过去摸苏照的头,就看到苏照拨开她的胳膊,一转身哇啦吐了出来。
后来苏照和她说,以后我们就算有矛盾也不能过夜,我怕你一觉醒来就不要我了,我不要这样。
而现在,她和苏照彼此不再说话,已经不知过了多少个夜。
周一她去杂志社,主编带过来两个新人实习生,刚好指派给了她和苏照带。
苏照向她服了十年的软,姜十里想,也许是她认输一次的时候了。
不就为个男人嘛,她可以先假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和苏照和好后,早晚吹耳边风再给她劝分了。
她想着趁着带实习生的机会和苏照求和,但嘴一张开,话就突然变了味儿。
“两个实习生,你自己挑吧,选个好带点的,或者没有余力带的话,都留给我也没事。”姜十里说。
苏照瞥了她一眼,“你是觉得我看男人的眼光不好,带实习生也没能力是吧。”
姜十里无语道:“你不要随便曲解别人的话,我是说你接下来管两个版块,可能会忙得顾不过来。”
“说的好像你自己不忙一样。”苏照也分毫不让。
“那正好,你想自己带就带,我还省心了呢。”姜十里说。
苏照:“多谢体谅!”
“不谢!”
姜十里带着和好的心过来,最后带着一肚子气离开。
服软怎么就这么难呢,苏照这十年,是怎么做到的。
另一边,姜十里走后,苏照也朝着自己的脑门拍了一巴掌。
明明前一天想好的今天好好和姜十里说话的,为什么一开口就不对劲了!
她真的好想念下了班和她的姜姜一起吃饭的日子,没有了她,饭都不香了。
两人的和好计划夭折,再相处起来也带着股疏离和尴尬,工作不得不对接沟通的时候,双方因为都不是客气温和的性子,说着说着还会争执起来,空气里肉眼可见的剑拔弩张。
两个实习生在一旁看的紧张无比。
她们来的时候是主编面试,被告知带她的两个姐姐私下关系不错,如果带教的人没空,找另外一个也没关系。
但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两个初出茅庐的小朋友有被这个架势惊吓到,她们头天下班后就默契地约了个饭,饭局上要了两杯啤酒,对着碰了一杯。
一个说:“职场好复杂啊,好朋友说反目就反目。”
另一个说:“是啊,我们以后不会也这样吧。”
一个说:“要不我回去考研好了。”
另一个点了点头,“我也想联系一下我考了研的同学了……”
姜十里不知道自己给初生的牛犊盖上了一层多么磨灭不掉的阴影,和苏照求和未解后,姜十里跑去了裴彧的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