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社。
整个编辑部都在为即将发行的周年刊忙得焦头烂额,高显柔协调的一团糟,几十双眼睛盯着,她也无法松口去找姜十里求助。
姜十里却也没有让自己闲下来,她尽量多的给自己找各种事情去做,有的没的,只要能填充大脑的事情。
但她偶尔似乎失去了这种自控能力。
有次写完一篇稿子,查检的时候发现男主人公的所有名字都被她写成了裴彧。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惊悚程度不亚于在《闪灵》里看到杰克·托兰斯满纸的重复疯话。
姜十里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这很不正常,很不酷。
很不姜十里。
但下班后,她没有去医院,反倒鬼使神差溜达到了另一个地方,抬起头的时候,宁市戏剧院五个大字横立眼前。
她不确定裴彧有没有在里面,这几天她刻意不去搜他的相关新闻,虽然即使如此,还是被迫在各种推送中得知了他的一些近况。
电影在拍摄期间便已经进入宣传状态,裴彧人气空前,已经被许多导演抛去了橄榄枝。
眨眼间两人已经相隔甚远,他估计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想她,也许连她是谁都忘记了也说不定。
对着戏剧院发呆的时候,一大批人正从门里走出,门可罗雀的一小片地方瞬间充斥起热闹熙攘。
姜十里躲闪不及,被突然涌出的人群推搡着拥到了外围,脚下忽然踩空,她顺着台阶崴了下去。
没人注意到她,姜十里抬手捂住头,脚下吃痛但努力站起,很怕被翻涌的人群踩踏成肉饼。
但前后还是夹击着不断涌动的观众,她连支撑手的地方都没有,在姜十里觉得自己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人群忽然让出一道通路。
那个最近在她脑海里萦绕不去的人,正居高临下、漠然沉郁地看着她。
下一秒,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身体腾空而起,裴彧抱起她,穿过人群,向着自己的车走去。
周围快门声四起。
姜十里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已经盖住了周围所有的喧嚣,她呆滞地、出神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好像比上次见面瘦削了许多,脸色更加苍白,憔悴又疲惫的眼神,让他整个人平添了一种病态的脆弱感。
她被裴彧放在副驾驶,不轻不重的,又将安全带系上,转身回到驾驶座,脚踩在油门上,姜十里微弱的声音响起,“我不想去医院。”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他的声音冰冷生硬,带着严厉的斥责感。
“我家里有紧急药箱。”虽然强劲的时候占大多数,但姜十里很擅长示弱,她缩着脖子,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轻悄出声,“拜托你,不要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裴彧没有说话,但姜十里看到,他们正在不断地驶离通往医院的导航路线。
静悄悄的车里,不时响起机械温柔的AI女声。
“您已偏离导航,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半小时后,车子来到姜十里家楼下。
裴彧绕到副驾驶,站在她面前,“自己下来。”
姜十里抿抿嘴唇,委屈又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裴彧深吸了口气,帮她解下安全带,又将她从副驾驶捞起,抱着上了电梯。
电梯空间逼仄,姜十里伏在他胸前,贪婪地吮吸着久违的气味。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裴彧犹豫了一下,走出电梯。
“自己开门。”他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些讽意,“不会连手也抬不起来吧。”
姜十里一只手挂在他脖子上,一只手去够门锁。
裴彧垂眸看过去,她的手指关节处竟然也受了伤,斑驳着破了皮的点点血痕。
是在故意惹他心疼吗?
但这次他不会再次把自己陷入沟壑。
他只是尽了人道主义。
裴彧提醒自己。
推门进入,裴彧把人放在沙发上,药箱在门口显眼的柜子里,他从里面拿出消毒包扎的用品。
及踝的裙子掀起,已经肿成滚圆面包状的脚踝显露出来。
她的皮肤白得发光,红肿淤紫的伤处就愈发明显。
裴彧明显感到自己的心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猛烈的颤动。
但随即清醒后,又恶狠狠地斥责自己。
不可以再重蹈覆辙,不要上了她的当,她根本就没那么在意你!
简单包扎完毕,裴彧合上药箱。
“伤口轻重我没有把握,明天自己去看医生,”说完他又顿了顿,“当然,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关心。”
他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脚下却一寸未挪,他的袖口正被她紧紧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