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楹给他量了一下温度,39.7℃。
她一惊,这个温度人都要烧晕过去了。连忙翻找出他的小药箱,寻出退烧药,费劲撑起他的上半身,把药片塞进他的嘴里。江霁晗大概是烧糊涂了,喂水也喂不进,反倒洒了她一身。
薛楹无暇顾及自己湿漉漉的衣服,重新倒了一杯水,费了半天劲,才终于看见他喉头一滚,药片顺着温水吞咽下去。
换下湿透的衣服,再次穿上江霁晗那件灰色卫衣,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的睡颜。
江霁晗的睡相一向很很好,他的发丝微乱,她伸手去压平那缕不听话的翘毛,又忍不住低声叹,“真是个傻子。”
明明自己也淋湿了一夜,却也只惦记着不能让她生病,倒是忘了自己的身体。再加上连续熬了两夜没睡,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真是个傻子。
明明自己是医生,到最后生病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薛楹还惦记着他腿上的伤口,掀开裤腿一看,才发现伤口已经有些化脓发炎了。她蹲在床脚,又把小药箱拿过来,喷上碘酒清洗伤口,用棉签清理脓液,又拿着小镊子仔细地挑出伤口中残留的细刺,最后再涂上伤药。
忙完了这些,她又坐回床边,静静守着他。
说起来,这个画面也曾经发生在他们之中,只不过是调换了对象。
那日薛楹晚上睡觉没关窗,次日便烧了起来,迷迷糊糊还记得打电话给杨怀安交代了店里的事宜。睡得朦胧的时候她感觉到有只大手正搭在她的额头上,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头昏沉沉的,薛楹探出手无力地拍开那块重石,意外触碰到了细腻的肌肤。
她努力撑开一只眼去瞧,纳入眼底的正是坐在床边,正给她贴着退烧贴的江霁晗。
见她睁眼,他无奈地笑笑,“我就昨晚只了个夜班,你就病成这样。”
薛楹嘟了嘟嘴,脸颊无意识地贴在他的手背上,蹭了又蹭,“你不在,我睡不好。”
其实只是哄他的,昨晚江霁晗不在,但床头放了安神香膏,她也睡得很好。只是前几天温度还热得离谱,没想到昨夜突然降温,薛楹便不幸成为冷热交替的受害者。
他低笑,点点她的额头,“小傻子。”
薛楹不与他计较,高烧让她没什么力气说话,他揉了揉她的发丝,“吃药了吗?”
摇头,“没力气下床。”
江霁晗喂她吃过药,把她柔顺的无法挽在耳后,轻声哄,“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那你陪我睡。”薛楹拉住他的手腕不放他走,“我难受,头疼,浑身都疼。”
她可怜巴巴地卖惨,装模作样地撒娇。
“好,我陪你睡。”江霁晗躺在她身侧,把浑身滚烫的薛楹抱进怀里,“睡醒就不难受了,乖。”
薛楹躺在他怀里,睡得安稳。有江霁晗在,远比安神香膏要管用得多。
时空轮转,没有退烧贴,薛楹拿了块小毛巾浸湿,放在他的额头上。有水珠从毛巾上滴答落下,垂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
伴随着眼睫的颤动,那滴水珠终于落下,顺着脸庞,落入枕巾中。
同样感受到额头上压了一块重石的江霁晗悠悠转醒。
“楹楹…”江霁晗缓缓睁开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你就要烧傻了。”薛楹没好气地说道,“自己生病了也不知道,如果我今天没来送饭,你是要一个人晕死过去吗?”
“没有…”江霁晗半坐起身,靠在床头,嗓音嘶哑,“下班的时候只觉得困,没想到睡过去就发热了。”
薛楹眉间拢着,唇角嗫嚅几下,到底是收敛了怒火,“江霁晗,这里不是国内,没有顶尖的医疗设施,没有齐全的药物。你如果真的出了事,那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你能不能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一点?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负责,又怎么对其他病患的身体负责?”
“我知道。”江霁晗捂着嘴咳了两声,“我知道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被救的。你放心吧,不会有下次了。”
薛楹沉着脸给他递了杯温水,江霁晗刚喝了一口又开始咳嗽,她连忙坐过去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刚刚只给你吃了退烧药,还要吃点别的药吗?”
江霁晗连咳了几声,脸颊都咳红了,抬眼瞥见薛楹担心的表情,忍耐着喉咙间的痒意,“帮我找一下感冒药吧,应该是昨晚淋雨受凉了。”
薛楹找出感冒药,看了下说明书,“要不先吃饭吧,这个要好像是要饭后才能吃的。”
江霁晗喝了口水,忍不住又咳了几声。薛楹打开饭盒,又瞥过去几眼,不知道江霁晗在她生病时是怎么的心态,但是她现在一听到他的咳嗽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要和他的咳嗽声同频,一震一震的。
今天的晚餐是斯瓦西里半肉饭,薛楹有些犹豫,“要不我去食堂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