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窑啦!”
距离那一次谈话已经过去了一天,在这个气温舒爽的早上,小院里面挤满了人。
柳梧鸢小姑娘开朗了不少,都敢一边蹦一边拍手叫了。
林绣蓁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专心致志的看着温度逐渐降下来,但依旧热气逼人的窑门。
昨夜下半夜就关了火,直到雄鸡唱了三遍,东方显露了鱼肚白。林绣蓁这才招呼道:“把手套拿过来!”
柳肆檐赶紧递来了一双用百家布缝制成的厚手套,林绣蓁接过戴上。
她先用铲子轻轻的铲除了窑门四周封住的干泥,然后用力一拽,厚重的砖门缓缓打开,里面的热气喷涌而出,像个蒸拿房。
关系着这几个月的忙活和心血,谁也没出去,全守在窑门边上摒气凝神。直到窑门彻底打开,林绣蓁戴着手套拿出了一个瓷壶,放在手上把玩了两圈,他们还是没回过神。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顾慎失神的喃喃出声,目光丝毫不转。
进窑时全是灰扑扑的胚体,出窑万彩争奇斗艳!
每一个瓷器如同美玉一般在阳光下反着温润独特的色泽,流畅的曲线,柔和却又足够惊艳的色彩缤纷!像是终于怒放的牡丹,毫不顾忌的泼洒着过于浓郁的美!
林绣蓁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惊讶,“入窑一色,出窑万彩”,这是在现代都被人们津津乐道的魅力时刻。
陶瓷的釉料说白了还是调制一些微量矿元素和化学元素,上色时看上去毫不起眼。等到进窑烧制后,高温和陶瓷本身含有的矿物质以及釉彩发生不断的化学反应,因为胚体所在位置温度不同,受热不均,即使用同样的釉料,也会在出窑时呈现出浓淡不一的色调,变化极其夸张。
出窑的那一刻,十几件乃至上百件陶瓷挤在一块,每一样都足够好看,让人的眼睛目不暇接,沉浸在这种单纯的视觉冲击和享受之中。才被文人盛赞曰出窑万彩!
林绣蓁放下手中的海蓝渐变雕花携燕壶,心里很是满意。
虽然缺少了最后一个勾笔填釉二次烧制,还未还原陶瓷的巅峰之时,但这批的质量,足够打了。小娘子说个数,低于100两不卖!
拍醒看呆了的三人,林绣蓁底气十足的大喊道:“来啊,这几天好好喂骡子!等暴晒三天加固外表后,我们进城!”
接下来的三天,林绣蓁淋漓尽致的展现了什么叫假期生活。瓷器出窑以后,她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顾慎三人也知道开窑前几天领娘子的辛苦,相当乖巧的包揽了家里的所有事。
林绣蓁躺了一天之后觉得很是无聊,除了吃饭睡觉,一点其他的娱乐活动也没有。第2天起来,她将原本买给顾慎练笔写文章的宣纸拿了出来,尝试默写出了一些故事。
出乎林绣蓁的意料,前世的记忆似乎得到过强化。不仅是她的专业课程知识,连那些曾经看过的任何细枝末节,只要回想,都能够清晰呈现出来。
于是她踌躇满志,决定让西游记重现世间!郑重的落下题目头,在写记之吴承恩,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全心全意挥动手中的笔。
写了三章后 ,林绣蓁刚写到猴王入海寻武器,手腕酸肿抬不起来,甚累,遂坑之。
草草地将默写了个开头1万来字的西游记夹回那一叠宣纸之间,小娘子转手扔回了顾慎的破烂书袋,颠颠回房躺下等晚饭。
*
林绣蓁这几日的作息都颠倒了,中午没吃,下午就早早的饿了。柳肆檐只好在灶台温了一些饭菜,而小娘子吃饱了就犯困,太阳还没下山,她睡得可香了。
睡得早,醒的也早。夏日蚊子又多,林绣蓁囫囵睡了几个小时,耳边嗡嗡声不绝,只能睁开眼瞅瞅外面的天色,黑不隆冬。
她打着哈欠开门,想去寻前几日柳肆檐采来的野艾烧蚊。却被小厅里的几人吓了一跳。
桌上摆着一小豆灯火,顾慎坐在小凳上,捧着几张纸,正读给还不认得多少字的柳梧鸢听。柳肆檐在他身后拼命伸长了脖子,瞅着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他们过于聚精会神,甚至没察觉到房门开启的动静。
林绣蓁仔细去听,听到内容是她今日默写的西游记开头,顿时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两声。
沉浸在故事世界里的三人猛然惊醒,眼巴巴的朝她望来。顾慎没说话,这段时间和林绣蓁颇为亲近的柳梧鸢先大着胆子开口了:“夫人,这个故事好好看!是这位吴先生写的吗?有没有后续啊,猴王找了一件什么武器呀?”
林绣蓁点点头,开始撒诱饵:“确实是这位吴先生写的,有一整个故事,正巧我小时候听过。最近闲来无事,就想回想出来。哼哼,寻到武器算什么,猴王后面的故事更精彩!”
这下别提两个小的了,连顾慎的眼中都闪烁难定,显然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林绣蓁心中暗笑,话锋一转,愿者上钩:“只是你们也看到了,我这笔字啊,实在是不堪大雅之堂。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