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这个奴婢,膝盖是不会打弯吗?没听见让你跪?”,大佛竖起两弯柳眉,叉腰斥骂郑婕妤的女官。
“妾不是奴婢,妾身有品级,是郑婕妤娘子跟前的女官。”,她尽量保持镇定,倒驴不倒架子。
可面前这位是太后的侄女,吕相的嫡女吕姝英,她三岁时,先帝就赐凤冠霞披,金尊玉贵跟公主无异。
她怎会来给坤宁宫出头?莫非是太后授意?
郑婕妤的女官精通后宫政1治,已经猜到形势对她很不利,见吕姝英斜眼觑她,只得忍辱负重,双膝扑通一声,磕在石子路面,痛得脸一阵发白。
她不跪,就等于忤逆慈宁宫,不跪不行。
“很好,你很会说话,也很懂事,不过我不喜欢。”,吕姝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她虽身份贵重,却一向待宫人们不差,从不随意打骂折辱。
实在是近日坤宁宫被打压太狠,气得她在府中实在坐不住了,才悍然决定出手的,此番并非来自姑母的授意。
当年姑母撮合她和赵显未遂,先帝最后亲自指了陇西王女为续弦的太子妃。
吕家的女儿心气也高,她素来看不惯赵显风流好色,在此事上自感逃过一劫。
在吕姝英眼里,萧芙白也够倒霉的,一朵仙花插在牛粪上。
出身接近,互有好印象的两人渐渐结下友谊,这些年哪怕赵显对萧芙白横眉冷对,吕姝英也丝毫不放在眼里,一直是她稳定的大后方。
郑婕妤的女官垂首缄口,跪得很端正。
邱杏藏在门内,啧啧称赞,尤其那秦宝林的自赏耳光声,舒服又动听。
“无事生非,一个个都当坤宁宫是什么地方!”,吕姝英睥向那名女官,“告诉你家娘子,安守本分乃为妾之道,她是什么品级,敢让皇后归还她物件?你在此跪三个时辰,向坤宁宫请罪,若是跪不满,我就让你主子来替你跪!”
女官的脸上青白交织,不敢求饶,因为这位祖宗真的做得到。跪足三个时辰,她的腿也废了。。。。。。
见吕姝英处置得如此凶狠,秦宝林抽自己的巴掌声也变得更加脆响,口角还渗出点点血迹。
吕姝英看了半晌,见两边都乖乖受罚,才转身走进坤宁宫的大门。
“娘子快别打了,吕娘子已经走远。”,服侍秦宝林的宫女跪在旁边,一把拉住她颤抖的手。
秦宝林刚转过来,就一掌扇在她脸上!
宫女惊怕地捂住火辣辣的脸。
“人家替主子办事,给主子罚跪,你却让我受尽折辱,留你何用!”,秦宝林一通乱打,等发泄完后,伏地痛哭不止。
吕姝英才走进坤宁宫,邱杏就立即现身行礼,感激得眉毛小嘴齐哆嗦。
“你家殿下呢?就由着这等货色上门打脸?”,说罢,她摇摇头。
佟芳随后也对她掖手行了一礼,道:“明日要随驾去太庙,主子在里面抄经文,为先帝生诞做准备。”
“她可真守得住,高氏失了规矩,这些娘子也不安分,也不见她说一句。”,吕姝英随她们走向内殿。
二人对她面露难色。
吕姝英一面怒其不争,就凭赵显的好色本性,这宫里还有比萧芙白更有本钱争宠的吗?可另一面,她又觉得赵显不配。
内殿长案上摆满抄写好的经书,萧芙白窄袖青衫,绾着随云髻,端坐在书册纸墨间,垂首专注,手中握笔不停。
听见人声走近,才嘴角微扬,道:“贵客登门,替我肃清小鬼,连抄经都变得神清气爽了。”
吕姝英啧啧几声,“姑父若不赐婚,你也不至于如此,快别给他抄了。”
萧芙白侧脸对着她,问:“这些天的事儿,你都知道啦?”
佟芳搬来绣凳,吕姝英坐了,撑手扶着香腮,声调幽幽:“现在众人皆知,你这个皇后要不行了。”
萧芙白冲外面昭宁宫的方向扬首,说:“那位呢?外面怎么说的?”
吕姝英简直不想理她,“高氏用皇后仪仗,你就只会干看着?赵显他也瞎了眼?什么话都不说?”,她痛心疾首地拿起抄好的经书,目光在字体上流眄,“行,笔力很稳,说明你心还未乱,不如给我句实话,你是否有意如此?”
萧芙白搁下笔,说:“那你可愿帮我,在太后面前添把火?”
吕姝英坐直,道:“你果然一直在守株待兔。”
二人同时仰笑,“你要什么?中宫之权?在这宫里,没权的日子不好熬吧?”。吕姝英直接挑破她的意图。
一旁的云母屏风后闪出夏筠的身影,她端来翻着细密白沫的茶汤,呈给吕姝英:“吕娘子请。”
吕姝英含笑接了,浅饮一口。
夏筠掖手站着,关切地问:“这茶可还过关?”
吕姝英用舌尖慢品后,夸她:“过关,接下来可习百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