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忧携着三五酒壶,穿过曲折廊栏,静伫堂前,五官在窗棂透出的暖黄灯光下显得明秀而深沉。
水灵珠的事,她的心已做出了选择。然而世事纷繁,选择之外自有重重限制,或人事,或天命,由不得她。
回廊另一端,酒壶相碰的当当声越来越近。
“萱萱,可追上你了。”锦觅拎着小酒壶上前来,虽说是追,气息却不见紊乱。
“走吧,你说要请大家喝桂花酒的。”离忧在前面带着,然而走得很慢,没几步便落到了锦觅身后。
锦觅转身与朋友道: “我这桂花酿清香绵甜,定能让他们喝上头。”她嗅了嗅酒香,圆眸轻眨,水润双颊旋起笑窝。“萱萱你也可以多喝点,我这酒不仅可以驱寒暖胃,还能美容养颜呢。”
闻言,离忧噗嗤地笑了,“也好。”
“彦佑君能以一人之力对掌穷奇,实在不简单,不知是在何处修行而来?”
“呵呵,彦佑生性不爱拘束,四海为家,修行嘛,自然是在个人。”
“虽是个人修行,彦佑君的灵力远在十一位生肖仙君之上,前几日的大展身手,真令我等开了眼界。”
“侥幸而已,火神殿下谬赞,这穷奇最后还是有赖几位上神收服。”
大堂里,彦佑笑容可掬,边应付座中几人边频频望向门外,“锦觅怎么还不回来!”今夜邀请夜神他们三人来此,除了满足饱腹之欲,还因为,他想就近见识一下干娘口中念念不忘的“鲤儿”,跟自己这个“鲤儿”究竟有何不同,毕竟过往承受的母爱与折磨,都与这个鲤儿有莫大的干系。
只是眼前这两兄弟对他的防备与冷漠,还真是如出一辙啊,浪费他的大好笑容,因此见锦觅提着酒进大门,他眼睛倏地发亮,忙上前热络地替她分担。
“不用不用。”锦觅避开了彦佑的帮忙,没走几步就一股脑地将五六壶酒搁置桌上,离忧随后也将酒水放下,分与众人。
“酒逢知己千杯少,大家可以喝尽兴点,不必客气!”锦觅扬起秀脸,清亮眼睛溜圆。
“明媚无邪如锦觅,该会是一个良配吧!”觥筹交错间,离忧如是想到,也就渐渐沉默了。沉默间,她持着酒壶,仰首灌了几口。桂花酿微酸微甜,并不浓烈,暖胃而没有灼烧之感,深吸口气,她又灌下了两口。
润玉见她如此喝酒,想起锦觅仙子说过,她也有醉酒的时候。桂花酿虽淡,但依她这样一壶灌的喝法,难免会醉,然而在这圆桌前,她与他相对而坐,隔着最远的距离。
酒过三巡,各各染了酒意,离忧便让随缘随乐送客人暂住西边的厢房,在锦觅回房后,自己也要转回房中,正走进一座青瓦的四角凉亭。
“终于结束了。”她抚了抚隐隐抽痛的额际,席间虽有一二争执,却又被有心人轻轻抹过,倒也波澜不兴。这般松懈下来后,反倒踉跄两步,整个人向侧边倒去。
有人适时扶住了她,抬眼一看,正是那温文儒雅的蓝衣仙人。
离忧起先一愣,晃晃脑子,以为自己眼花,“润玉?”
“锦觅仙子说过,你也会醉,今夜却喝了这样多。”他望着她透出红晕的清容,眉间是藏不住的忧虑。
“锦觅?”离忧笑笑,睁开他的手,后退一大步,振袖而立。“不要紧,桂花酿醉不了人,我还是清醒的。润玉怎么会来此处?”按理说该在厢房休息才是。
润玉将堪堪端直身板的她观察一阵,叹了口气,他常激赏于她的自立自强,却又每每无奈于她这样的坚韧性子,顿了顿,才道:“润玉尚要值夜,不便久留,前来说一声。”
离忧抬眼仰看漆黑的夜空,明了:“亥时了,倒让润玉晚了一个多时辰。”
“无妨,平日里润玉与朋友这般推杯换盏的机会并不多。”他坦然而笑,音质清朗,全然没有负担似的,容若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
恍惚间,离忧想起了姐姐离去后自己踽踽独行的日子,想起了那种天地寂灭惟余自己一人的孤独与寒冷。他们都不得不习惯,站在人生的道上,却没有亲友相伴的事实。既然必须得习惯,倾诉同样的事实会不会再添一份孤寒?
她摇摇头,笑道:“润玉殿下遇上离忧之后当真不幸,都学会翘班了,凡此以往,恐不得长夜失辉星河寂寂?”
润玉闻言朗笑出声,他似乎又见到了初遇时那个意气飞扬爱调侃人的女孩子,只是——
“离忧,你今夜好似心不在焉,为何?”
离忧微露诧异,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思及此,不禁偷觑他一眼,无奈道:“我以为自己是个称职的主人。”
“离忧确实是。”润玉诚挚地看着她,虽是寻常家宴,备菜、置酒、安排各人住处,言谈间不卑不亢,她并无不妥之处。
被这样实打实地夸奖,离忧仰头大笑,而后翻手一抬,一个冰蓝色的珠子赫然出现在掌心,递向于他。
“水灵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