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葱郁丛林,照射到篱笆围成的木屋上,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我可是你的恩人,好心救你,你居然恩将仇报,刚才在那里,差点把我给杀了!”小屋中,蒙纱女子不满地指责收起长剑、敛去杀气的男子。男子看了眼包扎胸前剑伤的布条,眉眼缓和不少,又嫌弃地指着身上的女子衣裙,似问他的衣服何在。
女子指向地上血迹斑斑的衣服,“你的衣服全是血,很臭!穿不了啦。”她挥了挥鼻子,双手交叉做了个制止的动作,重申一遍,“穿不了啦!”
男子看着那委顿一旁的血衣,蹙眉沉思,手中的剑不禁握紧。
女子倒没有多在意,只好心地领他到书桌前,朝他递去毛笔,示意他将话语写在纸上。谁叫眼前这长相妖孽的男子是个瞎子兼聋子呢!得亏遇上了她,来得及医治。
“吾疾奈何?”男子持笔写下,笔画飞扬,纵任奔逸,让人眼前一亮。
“没想到这个土匪,腹中还有几滴文墨,字儿写得倒是不错。”女子暗自赞叹,不,不该称别人是土匪了,昨夜才见了他那风神俊秀的哥哥,既同为兄弟,恐怕也是出自大户人家,土匪二字可不妥当,而且这是她的第一个病人,得小心看治才是。“病万变,药亦万变,可否详告日常饮食?”
“瓜蒌焖蛏、草乌炖黄麂、藜芦甘草汤、人参玉竹炖鸡、川贝炖鹧鸪......”男子如实记录在纸上。
“果然是大户人家,伙食如此之好,”女子将菜单琢磨一阵,轻易理出病因,“你这个昏倒的原因,是与人打斗,体力耗尽所致。但你这聋哑之症嘛,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男子瞪了眸子,似信非信,“中毒?”
女子老神在在,平静地作出结论:“半蒌、贝蔹芨、攻乌、诸参、辛芍、叛藜芦,你每日两餐皆有几样菜式,是固定相克的,日日食之体内淤毒错杂,若不及时救治,不出一年就会毙命。”
“可能医治?”
“非常之疾,必待非常之人。”女子竖起手掌又按下去,似要让他宽心,“易如反掌。”
然则内心却在盘算,“瞧你刚才那样穷凶极恶的样子,差点把我掐死,那就那你来试几味虎狼药吧!原来都是我自己试药,现在——”她冲男子露出狡黠一笑,“换你来吧!”
几个时辰后,男子对着桌上那碗药汤直皱眉,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往下灌,脸色臭得不行。
“呐,用我的山葡萄去去苦!”她善心大发,从一串山葡萄中拔出几个给他,见他吃了后脸色定了定,好奇道:“是不是很甜?甜吗?”
男子默不作声,只从她的那串葡萄中取了一个,平静地吞了下去。
女子想了想,这是从青青的叶子间摘下的一串葡萄,不知好吃不好吃,就先让他试着先了,既然他反应不大,那这葡萄想必很好吃,于是她美滋滋地塞了几个到嘴里,没想到,酸味儿直达肺腑!
“酸死了,一点都不甜,骗子!竟敢戏弄我。”她杏眼斜瞪,愤愤不平。
男子低头窃笑,走到桌前,几个大字挥笔立就,“在下嗜酸。”
“哦,原来是个醋坛子啊!当你的老婆一定很倒霉。”女子欺他听觉暂失,暗地里不知取笑他多少回。
男子状若无闻,“何时可愈?”
“不出半月,药到病除。”
男子似不信她年纪轻轻便医术了得,又问:“不知医者芳龄几许?”
她乃圣医族的圣女锦觅,从小学习医术药理,此等小症自是不在话下,偏这男子对她一点不信任,来历不肯说,名字不肯说,如今竟质疑起她的医术来着,但她才不与他计较呢,只是故作高深地说:“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花已千年,或许你该问我高寿?”
“高寿?”男子斜睨着这一脸高深莫测的姑娘,思索起来。
锦觅知道自己蒙骗过关,暗暗得意,“自打我记事起,便学着这些玄之又玄、模棱两可的话,不然怎么镇得住族里上至七老八十、下至牙牙学语的姑奶奶们呀。看你的模样嘛,跟我一般大,可是论起道行,你叫我声祖师奶奶也不为过。”
“你可曾听过彭泽君?”他若有深意地望着她,继续在纸上写道,“听闻她本来禀具绝代之姿,十几年前为救疫民,重病缠身,破了相,只好终日蒙着面纱。”
“你以为我是?可惜我长期寓居山中,并未外出过。倘若可以,倒希望能见上一见。”她们圣医族虽不世出,接触的药理医书却不少,其中也有那位彭泽君留下的《疫病论》,里面记载的临证实例和理法方药,均给她很大启发。
男子面容有些许低落,“若她还健在,现在已是风烛残年,又怎么会如你这般年纪轻轻?”
“那可不一定,听老百姓说,那彭泽君是救苦救难的神仙,会长生不老呢!”她终年为熠王研制长生不老丹,对这类传闻也多加关注。
“神仙鬼怪,不过方士妖言惑众,百姓再以讹传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