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听到了这句话,身形一顿,余光瞥到姜宝表情自然,似没听到那人说话,便强自镇定地扶着她出去了。 从卫生院出来后,江成直接送她去了旅社。 旅社的条件比县招待所差了许多,姜宝一进去就感觉住进了霉菌培养箱,空气都带着一股刺鼻的沤嗖味儿。 她挥了挥鼻尖的空气,慢慢打量着这个好似终日不见光的房间。 房间只有五六平方,摆了一张小床、一个脸盆架、一个暖水壶,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姜宝的视线落到床上,她走过去,用手指拈起被子的一角。看着被面上油腻的污渍,她都想象得到这床被多少不洗澡的老汉睡过。 虽然她平时住的土坯房环境简陋,但是被子床褥经常捧出来晒,被面也都用肥皂洗得干干净净的。 这一对比,旅社简直不是人住的。 江成看姜宝眉心蹙成了尖,知道她大概是很嫌弃这个居住环境的。 “要不要换个地方?或者,我回去给你拿一套干净的被褥来。”江成问道。 姜宝想了一会儿,说:“你帮我换一套被褥吧。” 现在临时要换地方,怕也只能换到差不多环境的,除非她去县城。可是去县城一来一回耽误时间不说,那边一晚12块,实在太贵了。 她现在把所有积蓄都给江成了,身上根本没有钱。就算江成愿意借给她,她也不能一直这么没有节制地提前消费。 江成回去拿了一床被褥和一些洗漱用品过来,然后帮姜宝将床上那套脏的被褥换了下来。 “试试?”江成指了指铺上新被褥的小床。 姜宝用手压了下床褥,又坐上去感受了一下。棉絮是蓬松的,一坐就陷下去。 “这是谁的?”姜宝问。 江成讪讪:“我的,但是我没用过几回,被套床单都是洗过了的,很干净。你要是能接受,就先凑合一晚,明早我来接你。要是不行的话,我送你去县城。” “行。”姜宝立刻接话道:“我能接受。” “晚上不要出门,也不要给任何人开门。”江成嘱咐她。 “你来了,我也不开吗?”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一张脸娇媚而青涩,在这视线昏暗的房间里,她说这样的一句话,总像是带了几分引诱之意。 姜宝问完才察觉这句话不妥,想改口又不知道怎么改。 所幸江成面上淡定,若无其事道:“我来的话,会报一下名字,你就知道是我来了。” “好。” 江成离开的时候,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姜宝去开水房接了热水回来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后,就脱衣服上床睡觉了。 被子是提前晒过的,躺进去后感觉里面暖烘烘的,而且闻着有一股螨虫被烘烤完的味道。 晒过的被子非常有助于催眠,姜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间,她好像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不是特别急促,但很有节奏。笃笃笃地,一直敲个不停。 姜宝被惊醒了,习惯性地往好处想的她,第一反应是江成来了。可是她睁眼发现房间漆黑,现在还是夜里,并未到早上。然后她又陡然想起江成临走时交代过她的话,她瞬间就清醒了。 姜宝蜷缩在被子里不敢动弹,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敲门声在这静谧的深夜听来尤为恐怖,姜宝被吓得头皮发麻,后背升起一阵一阵的凉意。 她把自己目前的处境设想了一圈,越想越绝望。 她身边没有任何可求助的朋友,也没有可防身的工具,如果这里是小木村,她扯一嗓子,邻居家的大黑狗都能帮她吠两声吓一吓门外的人。 可她现在在这离村6公里的公社,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敲门声在持续了七八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姜宝高度紧张的精神并没有因此松懈。 她整个后半夜都没睡得着,就穿着衣服抱着被子缩在床角。 终于熬到了清晨,外面天色大亮。 姜宝还是不敢开门出去,直到外面再次响起敲门声。姜宝脑子里的那根弦又一下子绷紧,然后她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是江成,你醒了吗?” 姜宝猛一下从床上蹿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打开一条缝,确认外面的人是江成后,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拉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后,她也没有放手,身体无意识地贴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