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上。
瓜子脸,丹凤眼,小而翘的鼻子,还有高高扎起的马尾……
“哎?你还好吗?”黑莓像看着病人一样看着面前这个额头带着刀疤的人,“我看你躺在地上抽搐……”
“关你什么事?”刀疤切断了面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他十分不满她自作主张的行为,“谁让你叫醒我的?”
“神经病!”黑莓扔下这一句话和一个飞到天上去的白眼,转身离去。
本来她是好心,看他那么痛苦,想把他从不愉快的回忆画面里拉出来,谁知道他不领情。
黑莓一贯以来的看法是,如果回忆不能给予你力量和正向的反馈,那么沉溺于过往楼中的行为等于把自己关在只通向绝望的走廊。
而刀疤此时想的是,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叫醒我,但凡早一点或晚一点他都会保持一贯的礼貌,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在他下一秒就要将憋在胸口十几年、逐渐发酵胀大的反抗说出口了。
“香肠是你记错了,不要把我拉到你们争斗的阵营里去。”
“我不是哑巴,那是你的社交圈不是我的。”
“做变形金刚确实没有什么用,但是我喜欢,那能够让我快乐,请你不要用成年人的价值观去规训小孩子。”
“不要让我那么早就去理解你的话里有话,你想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告诉我不好吗?”
……
“还有,我看到了你眼角的青肿,和不常参与我们生活的爸爸,可是那不是这个年纪的我可以解决的事情……你等我长大好不好……”
这一切刀疤憋了这么多年的、马上就要说出口的委屈就这么被那个女孩打断,他实在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哎!对不起!”意识到自己态度的确太差,刀疤朝着已走出门去的背影吼道。
对方没有理睬,高挑冷漠的身影被合上的门藏了起来。
就这样,时间过了很久。
刀疤没有离开过往楼半步,他继续沉浸在无止尽的过往回忆里,在一个接一个的画面里挣扎着。
现实里的他张着嘴,看着虚无画面里各个年龄段的他和家人,在不同的情景里语言拉扯伤害。
每当他就要将积压已久的话说出口,但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就迅速消散重组,迫不及待地将他拉入下一个空气更稀薄、更死寂的状态里。
他无法解释,也无法逃脱。
刀疤陷入这样一种妄想里,他想要身在塔楼世界,却通过过往楼的幻象来解开初世界的心结。
他是在以一个初世界已经死去的人的身份,去释怀死前的自己在童年乃至青年时光里的憋闷。
刀疤终于意识到,他永远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终结每一个画面的,永远不会使自己的解释和反抗,那是初世界未曾发生过的事情,因此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的幻想里。
如果塔楼世界的自己强行将意识杂糅到初世界的幻象里,得到的,只能是初世界画面的坍塌。
而陷入太多个画面交杂的深渊里的刀疤,此时已经找不到通往塔楼世界的出口,只能在一个又一个假象里穿梭,被那里的窒息沉闷抽走自己所剩无几的氧气。
“求求你,叫醒我……”某一天他游离在幻象和现实之间,终于捕捉到了眼前那个熟悉的面孔。
“不是你说的吗?关我什么事。”黑莓冷冷地留下这一句话,甩开他抓住自己衣袖的手,转身走开。
“求求你……”
“救救我……”
“叫醒我……”
黑莓并未走远,她回过头来,看着那个额头刻上疤痕的男人。
他眼神涣散,没有焦点,沉浸在过往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但同时,他又好像游离在过往与现实的边缘,哆哆嗦嗦地移着脚步,朝着黑莓的方向走来,口中念叨着,祈求着。
感受到他的无意识靠近,黑莓后退了一步,她从来不愿意和陌生人扯上太多的关系,上次叫醒他是偶然,是自己实在是太好奇什么样的回忆能让人如此痛苦,却又不肯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这一次,她不要再讨这个陌生人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了。
黑莓走到房间的另一角,尽量远离这个奇怪的男人。
她将思绪放空,眼神散开,意识集中于双眉之间,将自己沉入过往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