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没有看到过流星雨,从来都没有人思念过她,她在初世界没有亲人……你看到的,是你的亲人对你的念念不舍,而她……她的眼里只有浓雾,就像现在的我一样……你只是在她消亡之时再一次提醒她,她一直都是独自一人……”
“天哪……”夏席舟惊得捂住嘴,扶着墙几近失声地滑了下去,“我对黑莓做了什么啊……”
刀疤抱着头,无力地用额头撞着墙,夏席舟将头埋在臂弯里,不回想黑莓临走前的样子,可是她越告诉自己不要想,黑莓的脸就越频繁地钻进她眼前,她越逃避,黑莓就抓她越紧。
她甚至觉察到了自己手臂上黑莓曾落下的那滴泪,时隔几天之后,它灼伤了她。
夏席舟怎么也不敢想,她本以为自己足够幸运,能在黑莓消亡前陪她看了一次流星雨,而实际上,她不过是在炫耀罢了,尽管无心,但事实就是如此,夏席舟在黑莓消亡前用自己在初世界被爱包裹的事实,狠狠地炫耀了一次,她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醒黑莓,她在世上无人惦念。
夏席舟此时才知道,“拥有”本身,也是一种残忍。
她在无意之中,用自己的幸福和拥有,放大了这种残忍。
“刀疤……”夏席舟从哭泣的间隙中出声,从知道她也是刀疤的光时就酝酿在嘴边的那一句“我们要不要认真试试”如今出口时却变成了,“我们……算了吧……”
刀疤将猩红的眼望向她,跪在她身边再次拥她入怀,紧紧箍住不肯就此放手。
蜡烛已灭,节日未始,他不想再陷入黑暗了。
窗外的流星渐渐褪去,浓雾重新封锁住一切,夏席舟觉得,此刻的窗外漆黑得就像黑莓消亡前的眸子。原来她的眼睛,从未因流星而闪耀过。
夏席舟慢慢闭上眼睛,试图用“回避”遮盖住一切。
巨大的悲伤和懊恼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不可抵挡的困意,夏席舟拼命抵挡自己昏睡过去的趋势,可是,好像自己的大脑也要跟她作对一样,用涂抹不开的困倦加大她的歉意。
刀疤环着的手臂倏然一空,夏席舟昏睡着跌落到了底楼。
胸口好像被重石压着,夏席舟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这种动弹不得的感受好熟悉,一瞬间她竟以为自己回到了初到塔楼的时候,她从车祸中睡去,却在满是昏睡身体的底楼中醒来,而发生在她身上、在她周围人身上的事情,好似梦一场。
她幻想自己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压在她身上的“巨石”开始移动,随之而来脸上狠狠的挤压彻底打消了她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夏席舟觉得自己的脸痛得好像被人踩了一脚。
她不耐烦地扭头伸手,拍打开上方的人腿。
夏席舟没有猜错,她的脸确实被人踩了一脚。
“谁踩到我了……”她忍痛抗议道。
“谁。”上空缥缈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
“我……在你脚下……”
“啊……抱歉。”
夏席舟并不觉得这个女孩的声音真的有觉得“抱歉”,她语气平静得就像是一个巨人挡住了蚂蚁的路,然后轻飘飘地将脚移开,再补充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你真的觉得……”说话间夏席舟已经爬了起来,她实在没情绪和这个陌生人争执,只想快点离开。
可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
“是你!”夏席舟看着一脸疑惑的女孩,低落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你是那个提着红灯笼的女孩!”
“你是谁?”女孩不解地问,她的记忆里夏席舟好像从未出现过。
“我是……”夏席舟想要解释,却发觉自己于她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们之间从未互通过姓名,“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要看到浓雾的尽头是什么。”
“你认识我。”女孩说完又摇摇头,“不对,你认识以前的我。”
“以前的你,现在的你已经知道浓雾……”
“不,我依旧不知道。”女孩打断她,“我已经不关心了。现在我对塔楼的地底下有什么更感兴趣。”
“塔楼底下?”夏席舟顺着女孩的话往浓黑的雾气中看去,她每次沉睡后醒来,或是看到别人跳下浓雾后醒来,都未曾关心过,塔楼的下面有什么,就好像顺着塔楼往下跳,最下面的只是“空”而已。
她想象不出来塔楼的底下是什么,就像她无法猜到浓雾的尽头是什么一样,这是她的脑海里从未主动浮现出来的问题。
女孩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粗粗的绳子,她右手牵着,左手打着圈,将搭在窗外吊在外面的长绳子一点点地往回收。
接着她说:“塔楼的地底下,是另一个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