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腿在前,一条腿向后撤回半步,已经做好了随时回头狂奔的准备。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才屏住呼吸,缓慢地,不出任何声响地按下了把手。门后的世界在夏思源眼前一点点展开。
先是一束阳光从门缝间投进,让适应了黑暗的夏思源的双眼一阵迷离,随后是流动的空气,其间弥漫着淡淡的花草香,一片深浅不一的绿色在她面前铺展开——这是一片草地,阳光正好的原野,远处有幽深的森林,再远处是陷在云层中,只露出一个尖顶的雪山。
扑面而来的空气来自山间,带着凉爽的水汽,被这阵风洗礼的一人一蛇皆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忘记了走入其中。
夏思源盯着眼前的画面,将风景收束其中的门仿佛是画框,其中的美丽宛若虚幻,却距她只有一步之遥。
夏思源踏入了这片宜人风景之中,回头再看来时的这道门,仿佛是楚门世界的出口,荒诞的同时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并非真实。
即便如此,在灰暗的工业城市和压抑的校园中生活久了的夏思源依然感到快活,她纵情呼吸着湿润凉爽的空气,让肺部淤积的不快随着二氧化碳一同被排出去。
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远处的深林传来鸟鸣,一切恰到好处得像是windows背景图画里的仙境。
生活在迷宫里的海德拉似乎对这一切感到更为陌生,被草地上绕着它打转的蜂蝶引得烦躁地扭动着身体,过了一会儿又与它们化敌为友,在草丛中嬉闹起来。
夏思源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天空中变换的云彩。如果她再细心一些,可能会发现某片云与它对面的一片是如此相似,某棵树的色彩又是如此诡异。
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她早已意识到迷宫迷人的一面都是些虚有其表的幻境。但夏思源只想享受当下,她并不想用虚幻的景色去交换她黯淡的现实。
在想清楚了这一点后,夏思源便不带任何负担地放松了下来。她在草地上待了很久,在此期间,太阳有时会被云层遮住,给云彩镶上一层金边,但却从未移动过位置。
直到夏思源打算回去的时候,海德拉还在草丛里撒着欢,像是精力过分旺盛的小狗,在夏思源几番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回头。
夏思源关上那扇画框似的门,周围又一次陷入了黑暗的寂静中。听到关门声的海德拉耷拉着一排脑袋,拖在夏思源身后的步伐越来越沉重。
夏思源觉得有些好笑,安慰它说:“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次这样的冒险的。”
夏思源说着向出口走去,她知道自己的旅程不过刚刚开始。
正如她所想,在她和海德拉告别之后不久,她便找到时机又一次进入了迷宫。这次,她显然是带着再开一扇门的心思来的。
负一层的黑暗中隐藏着众多秘密的门扉,其中不少都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不过,夏思源一向以直觉优先,她只打开自己认为没有危险的门。尽管如此,每一次开门依旧像是一次赌博。
大多数情况下,夏思源都能像第一次一样发现一个新的奇妙世界。
有时是一间有着如诗般田园风光的乡村别墅,墙壁上的装饰和色彩的搭配如同巴洛克音乐一般和谐。有时是一间结构宏伟内饰却平易近人的图书馆,夏思源随意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画册,便伴着窗外深红色的夕阳度过了半晌。
其中最让夏思源难以忘怀的,是一道通往废弃迪斯科舞厅的门。
说是废弃或许不太恰当,毕竟一切依然保持着光彩炫目,只是当华丽的舞厅内空无一人,只有艳丽的光线在黑暗中闪耀着,合成器制造的管弦声在耳边虚无缥缈地回荡,任何人都会从这一画面中体会到往日已逝的伤感。
夏思源走在舞池光滑的地面上,两侧墙壁上铺了一层珐琅装饰的墙砖,图案带着八十年代的工业感。
她只在电视里见过这种地方,而迷宫里的这座舞厅比她想象中的更为宽敞。海德拉滑腻的身体在光滑的舞池里移动得格外艰难,它一向不喜欢这些人工场景。比起金碧辉煌的厅堂,它更乐于在泥地里打滚,一切人类美学在它看来都与废墟无异。
而与海德拉相反,夏思源喜欢这个散发着浓厚乡愁的地方。她在每个位置都体验了一遍,先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在舞池里随着音乐转两个圈,然后跑上舞台,享受一番从这里俯瞰下方的感受。
最后,夏思源的游览路线来到吧台,这里的架子上装着满盛着五颜六色液体的漂亮玻璃瓶。她从中取下一瓶,隔着瓶身看向外侧,世界瞬时被染成了耀眼的金色,随着她的动作流动着。
夏思源此前从未尝过酒精的滋味,但手里的这瓶金色液体仅仅是通过视觉就让她感到一阵迷幻。
正在她考虑是不是要给自己真的来上一杯时,她透过瓶身看到了海德拉的脑袋,虽然那颗头上没有眼睛,但夏思源疑心她看到了海德拉灼热的目光。
她已经在这耗了许久,或许海德拉已经对这个没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