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檀汐握着毛笔在奏折上用朱砂写下秀丽的簪花小楷。
她抬头看向那皱着眉头的许君韶,“韶儿如何看手上的那本奏折?”楚檀汐放下毛笔。
“嗯......恕儿臣愚钝,儿臣觉得这位太守递上来的折子无甚么大问题。”许君韶看着楚檀汐,眼睛单纯地眨几下显得的可爱极了。
许君韶眼睛愈发像楚檀汐,那双格外灵动的杏眼,水汪汪的看起来特别无辜。
“嗯。但是韶儿,这位太守你可曾还记得他曾经两次上书要求粮草官银,户政司也为他拨了款、运了粮,如今却又说没有实力赈灾,那么他的粮草官银去了哪里?”
楚檀汐语气温柔,看着许君韶思索的模样歪头笑了笑,许君韶年龄尚小,只能由她慢慢引导。
“儿臣想起来!既然如此,那便是太守的过错,按照律法中饱私囊当罢免其官职,其族人终生不得入仕。”
楚檀汐点点头,如今教许君韶处理政务确实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还太早,这种漏洞百出的是最好的例子,至于那些牵一发动全身的全都是自己在处理。
这三年也是这样过来了。
结束后总算是到了午膳时间,许君韶拉拉楚檀汐的衣袖:“母后,听宫人说你选了侍臣却不去看他们,是觉得儿臣为母后选的人不好吗?”
楚檀汐一愣摇摇头,“没有,是这两日实在繁忙,最近母后会去看他们的。”
女人笑语盈盈地说着,内心却想着是该肃清一下宫内乱嚼舌根的下人了。
这两日,楚檀汐分别去见了周夷、苏子衿,甚至是杨珏的居所,至于他沈景初,就这样被晾了两日。
宫人不乏议论纷纷的,许宸奕坐在宫里面无表情地拿着书,心里却是气得很:怎么?楚檀汐,你自己也心虚对这张脸吗?
周夷在旁边讪讪笑着,“沈兄你莫气啊。”
许宸奕抬眸看他一眼,“荒谬,我气?我气什么了?我好得很。”
“可是你书......都要抓烂了。”
时逢忙里偷闲的宫人议论:“还以为跟着沈家那个能有好日子过,谁曾想太后娘娘看都不看他一眼。”
许宸奕鼻尖吐出一口粗重的气息,手上的力道加重,脸色却不好看,可怜那书页变得皱皱巴巴的。
周夷虽然不解为什么沈景初这般看得重太后娘娘的恩宠,但是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多年的直觉告诉自己,沈景初绝对是自己的大腿。
“你消消气,消消气。虽说太后娘娘是先后去了我们那,但是、但是不曾与我们有床/笫之欢啊,想开点沈兄。”周夷拿出纸扇给人扇扇风降一降心中的暴躁。
许宸奕闻言瞥了一眼人,这话若是换他上辈子,不知道可以死多少回了?自己的皇后,他们还想要床/笫之欢?
周夷看着那眼神更心慌,不是吧?自己可是一向最察言观色的人了?不应该说错什么话啊!
但是,沈景初眼中那个想要刀了自己的眼神也确实不假,周夷额头冷汗不断。
周夷的小厮在周夷入宫前便打听好了入宫侍臣的名单,小厮说这沈景初最有可能入宫而且最好结交。
想起自己那小厮拍胸脯打包票的样子:“少爷你可就放心吧!我都打听过了,那沈景初在沈家处处受制,注定要入宫给沈家铺路的,而且沈景初文文弱弱、要死要活的,懦弱得很!少爷你就放宽心跟他打交道。”
可如今这个局面,周夷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周夷心中悲凉,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继续觍着脸替人扇风。
黄昏,周夷回了自己的寝宫。宫中都点上了灯,明艳的朱红宫墙配上闪烁不定的明黄色烛光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庄严肃穆。
沈景初挑灯夜读,楚檀汐不来他的宫殿,自己总不可能巴巴地贴上去,太后养侍臣简直是荒唐,沈景初看着书本,心思却总是飘到楚檀汐那。
直到一双红色衔珠凤头绣鞋踏入了许宸奕的院子,王德忠开口道:“太后娘娘到——”
许宸奕一惊,手上不由得放下书本,随即又摇了摇头,自顾自拿起书本佯装平静。
许宸奕开门便看见楚檀汐那张脸,男人不慌不忙地半跪行礼。
楚檀汐走进屋来,看着眼前温驯的男子,她俯身抬手挑起他的下巴,使他不得不凝视着自己,她用食指摩挲着人的薄唇,许宸奕不由得喉结微微滑动。
楚檀汐平静注视着眼前这张自己讨厌多年的脸。
楚檀汐带着温和的语气问她,声音对许宸奕来说仍旧熟悉,就像是当初她做皇后时期一样。
“这么久才来见沈侍臣,可怪罪哀家?”
“侍臣不敢。”许宸奕撇过眼神不去看她,反倒有了几分怨恼之情。
眼前的楚檀汐,这幅皮囊仍旧是记忆中那娇小可人的弱女子,是会为了一只兔子的死就哭哭啼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