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萧懿龄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的她是半人半鱼,生活在水底龙宫,第一次上岸就遇上了瓢泼大雨。
一个男子扔给她一把伞,还对她喊“前路多风雪,借你一把伞。”
她睡醒之后才想起来,顾定安昨日说的是借伞,而非送伞,不禁腹诽他小气。
如此想着,又觉得自己竟会计较这个,甚是好笑。
想把伞还给他,却不知道该送到哪,只得作罢。
萧懿龄这一觉睡了五六个时辰,醒来之后就觉得头疼。
文碧看过后,说她这是宿醉。
回想昨日宴上入口的东西,只有那果酿勉强算是酒。
休息了一整个白天,到了晚膳时才有些精神。
拾翠殿中,萧懿龄叫文杏端来一个炭盆,把参加宴会那天弄脏的,大红色的银丝绣芍药长裙烧掉。
文杏还有些不舍:“这红裙上的花纹还是殿下带咱们赶着改出来的,用了好多银线呢。就这么烧了,怪可惜的。”
萧懿龄却只说看见这裙子就想起李二那无赖,恶心得紧。
李钧因腿伤不便挪动,被安置在兴庆殿附近,一个供宾客更衣的厢房里,人还是昏迷不醒。
萧懿龄没忍住,去看过一次。
只觉得此人脑袋上缠着绷带,腿上带着夹板的样子,比宴会那晚顺眼多了。
太医院的医官她是懒得打点的,不过有李家在,他们也不敢敷衍就是了。
萧懿龄吩咐文碧,多注意着此案的进展,便不再多问了。
只和平常一样看书练字,等着出宫的日子。
新年前后都是事多的时候,宫里的人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只有拾翠殿平静如常。
如此又过了两日,李钧终于醒了,萧承祐也算是松了口气——案件终于可以有些进展了。
这几日他带着大理寺的人把文晖阁翻了个遍,除了地上的一点油渍,什么有用的都没有。
茵支公主那边则一口咬定,是被端王殿下叫过去的。
她到了文晖阁之后却不见人影,正在疑惑间,背后却突然来了个登徒子。
茵支公主冷笑道:
“我不过轻轻一推,那无赖软汉便跌下楼了。再说,是他无礼在先,你们找我作甚?倒是端王殿下,将我引过去却又不出面,不知是何缘故?”
萧承祐想起太医验出的,李钧大腿、腰间、手臂、肩膀和脖颈上的拳脚伤。
又看她理直气壮地轻描淡写、倒打一耙,一点也没有在他国的地盘上伤了人的心虚,一时语塞。
只说那时是被皇帝叫走,便不再理她。
听说李钧终于醒了,萧承祐第一时间带人前往问询。
皇帝虽没明说,可看刑部按着一天三顿来催的样子,怕是怎么也要在上元之前了结此案。
时间紧迫,萧承祐也没有同李钧废话的意思。未曾想,这李钧比他预想的还要委屈,一见他便大呼冤枉。
“学生是被荣惠公主叫去文晖阁的!
“一个侍女说荣惠公主相邀,学生便随那人去了。谁曾想上了文晖阁,学生刚行了礼,便被公主打了。学生不知做错了什么啊!还请端王殿下还学生一个公道。”
“你说你被谁打了?”
“荣惠公主!”
萧承祐看着此人义愤填膺的样子,摸了摸下巴,又和旁边的大理寺少卿对视一眼,忽然觉得这李二郎有些可怜。
“可是李郎君,打你的是狊乌特的茵支公主,这一点她也是供认不讳的。”大理寺少卿好心道。
“可那侍女还叫她公主……”说到这,他好像才明白,自己确实是误会了——从未有人说过,那是荣惠公主还是茵支公主,而自己又喝了不少酒,难道真的是认错了?
李钧沉默不语,低头回想着那晚的事,怎么都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萧承祐却没功夫等他细想,只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说是荣惠公主身边的侍女引你过去,哪个侍女?”
“好像叫文杏。”
萧承祐是亲自来找的文杏。
确切地说,他是来找萧懿龄的。
在他眼中,文杏毕竟是在妹妹身边一起长大的,早年妹妹在宫里不好过,这些侍女也跟着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委屈,文碧文杏二人却一直不离不弃,忠心耿耿。
这么多年同甘共苦的情谊,早已超过寻常主仆。
他可以对别人毫不留情,直接提走审问,却不忍心叫妹妹担心。
萧承祐到时,拾翠殿小厨房里的水晶龙凤糕刚出锅。
白瓷盘中铺上清水泡开的干荷叶,使水晶龙凤糕更添荷香。
侍女端上来放在坐榻中间的小几上,荷香和水晶龙凤糕的糯米与枣香飘了满室。
“这几日忙的,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