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善,该起来了,太阳晒屁股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温柔地叫她,是阿娘。
“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学的日子,还记得吗?第一天,可不能迟到哦。”
“快起床啦。”柔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宝善,宝善,是阿娘啊……”
“殿下,殿下醒醒。”
“宝善!”
“殿下!”
萧懿龄茫然地睁开眼,一脚踏空的恐惧感还盈于周身。
半晌才回过神,对上文杏担忧的双眼。
“殿下,可是魇着了?”
“无妨。”她揉了揉眼,“什么时候了?”
“刚过辰正。对了殿下,昨夜下雨了哦。”
萧懿龄闻言,眼睛一亮,就要掀被下床,却被文杏连忙拦住。
她一边念叨着“早上凉”,一边给萧懿龄套上两只鞋,又披上外衫,才放她跑出去。
早晨的微风清凉潮湿,还带着一丝竹香。
被春风丝雨冲刷过的环涛馆,也显得焕然一新。
廊下潲进来的雨水,已经被早起的侍女擦干净。
萧懿龄靠在廊柱上,闭着眼睛,深吸一口雨水味道掺着的空气,这才觉得从头到脚每一寸都被唤醒了。
“殿下,先洗漱吧。”
文碧走过来,说着先懿龄一步进了屋。
萧懿龄这才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大串侍女,看起来年龄都不大,每个人手上一个托盘,端着盆盂柳盐等物。
应该是出宫前薛怀贞送来的那批宫人里的。
萧懿龄就立在廊下,等她们鱼贯而入,摆好洗漱的物什,又鱼贯而出,这才迈进屋。
“不是说了,不用这么多侍女,人一多我眼睛烦。”她说着,抬眼一扫。
这么会儿功夫,文杏已经整理好了床铺帐幔,正整理着衣架上今日要穿的衣裳。
文碧闻言一顿,一边给懿龄挽袖子,一边道:“殿下,这都是您的公主规制啊。您若不喜,以后奴婢让她们早些进来,不叫您瞧见。”
“罢了。”
“不过说起规制,”萧懿龄用清水净了面,拿起文碧递上的嫩柳枝和青盐,“咱们立府还是仓促了些,前日我看六局八司还有不少空着的,前院也缺人。”
文碧皱眉,看着自家公主一边刷牙漱口一边说话:“殿下小心些,您漱完口再说话,当心呛着。”
身后传来“扑哧”的一声笑。
懿龄回头瞪了文杏一眼。
“殿下说得正是呢。”
文杏整理好衣裳,又过来哄她。
“就拿昨日讲。昨儿临川公主府的人来送帖子,送到了前院正门。可那些小侍女小太监们向来只管看门洒扫,哪里敢接公主府的帖子,现大老远跑到濯园,拉上文碧又跑回前院,这才接了帖子。”
“二姐送帖子来?怎么没人拿给我?”
文碧扶萧懿龄在铜镜前坐下,才从妆奁抽匣里拿出那洒了金粉的请帖,道:“殿下恕罪,是奴婢忙忘了。临川公主的家人说,这是今日赏花会的帖子,邀您午时到玉川园游玩宴饮。咱们府办乔迁宴那天,临川公主跟您提过的。”
萧懿龄记得,确有此事。
临川公主的花朝节赏花会也是每年必办的活动。只是向来办在花朝节第二日,也就是二月十六。
因为二月十五花朝当日,乃是临川公主生母赵贵妃的忌辰,公主要去咸京东郊的白鹿观焚香祭拜,便将宴会移到了次日。
这赏花会有临川公主的名头在前,京中世家显贵人家的郎君和姑娘们大多会来参加,所以办得十分热闹。
但,临川其人,向来是只喜欢玩乐,而不耐烦操持过问这些庶务的,只管定下几位重要宾客,其他的细节便都交给了一位闺中密友来操办。
“奴婢听说,今年的赏花会又是忠献伯府的王夫人主持。忠献伯本人虽不起眼,但这位王夫人在咸京素有贤名。出身王氏大族,嫁进了忠献伯府,又同公主交好,本人还十分的亲切和善,长袖善舞,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但凡是她王夫人主持的宴会,大家都爱去玩。殿下今日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交些朋友。”
文碧为她绾发,同时说道。
萧懿龄随意地“嗯”了一声。
她左手拎着一只珍珠耳坠,右手拎着一只翠玉耳坠,正在对着铜镜比量着,一时拿不准该戴哪副。
“不过……”文杏迟疑道,“其他家也就算了,听说,这赏花会,鲁国公府也有帖子,不知道会是谁去……”
她说着,在铜镜中对上了萧懿龄的目光。
只见她垂目沉吟片刻,将手中两只耳坠放下,在首饰盒子里翻了两下,找出一对花型耳坠。
珍珠和红色的宝石被金丝攒出桃花的样子,戴在容色过人的少女脸侧,既不过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