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这个词,和昭肃君的名字放在一起,怎么看都突兀。
尤其是,这位朋友,还是一个独来独往的胡商。
萧懿龄想起那枚摇光令,轻哧了一声,笑道:“这你就说错了,我并不认识昭肃君,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他,说服他帮忙。”
“可是我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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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肃君?他……确实是明天要来。如无意外,昭肃君都是每个月的初十和二十五这两日过来。”
纪折霜俏脸微红,说话也是柔声细语,“若是能帮上殿下的忙,自然是折霜的荣幸。”
“既然如此,就有劳纪娘子了。”萧懿龄微笑道。
再次进入前番与张峤会面的房间,萧懿龄才知道,这里其实是纪折霜的闺房。而张峤则是为了隐蔽,保险起见,住在了后面的一间夹层暗室中。
萧懿龄此番前来不思归,还有一个打算,那就是将张峤接到公主府暂住。
她的计划是,这两天便放出风声去,就说乔六娘欲移居江南。只要乔六娘在京中消失,那么他也就没有了必须留在不思归的理由。
届时,张峤身为案件的重要证人,则可以由萧懿龄派高手贴身保护。
公主府的臣属仆役都是宫中出身,最懂得什么叫嘴严才能保命,这段时日更是被舒娘子调+教得越发懂规矩,整个公主府颇有“外松内紧”的样子。再加上一百精锐部曲日夜巡逻,萧懿龄很有信心,绝对可以保证张峤和账本的安全。
可是,张峤并不这么想。
“殿下容禀,卑职同折霜……多年未见,卑职还想多陪她几日。”张峤与纪折霜对视,两人眼中脉脉温情流转。
“此次回京,卑职本就是抱了死志的,如今同折霜相守的每一日,对卑职而言都弥足珍贵,还望殿下见谅。殿下放心,卑职定会隐蔽好行踪,不叫人发现。”
看着这二人眼中浓稠如蜜的情意,萧懿龄一阵无力,觉得自己再坚持,就是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就算将纪折霜包下个把月,也不是什么难事,让他们二人一起住进公主府,岂不是两全之法。虽然说起来难听了些,但总还是要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萧懿龄才能放心。
谁知,这个法子也被拒绝了。
“殿下恕罪,请恕妾不能离开不思归。”纪折霜说着,跪到了地上,张峤也跟着下跪。
“为何?”
“妾曾答应过一个人,要留在不思归做事。纪折霜虽为女子,也懂得一诺千金的道理。”
萧懿龄闻言看向向玉楼,却看到向玉楼一脸的无辜,疯狂向她摇头摆手,表示自己绝无逼迫纪折霜留下的意思。
纪折霜见状,也知道是自己说得不清楚,引人误会了,又道:“啊,不是向掌柜,是……诶,就是昭肃君,他救过妾的性命,所以妾答应过他,会一直留在不思归。”
纪折霜垂着头,叹了口气:“妾虽只是一介乐伎,但胸中也有一个‘义’字。昭肃君对妾有恩情在先,妾对昭肃君亦有承诺在后。”
她又握紧了张峤的手,“妾不能罔顾恩公的信任,亦无法辜负峤郎的情意。便只能拒绝殿下的好意了,请殿下恕罪。”
萧懿龄叹了口气:若是叫鲁国公府或者宾州的人发现张峤,则可能不止张峤、连同纪折霜两个人都会殒命。
她实在不明白,要有多深的情意,才会叫人甘冒失去性命的风险,也要相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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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无法说服这两人,萧懿龄也只能由他们去。又吩咐了韩彬,在不思归附近加派人手,一旦见到宾州口音的壮年男子,便立刻详查回报。
张峤则去了一趟后院,将用油布包好,以细绳吊在水井中的宾州马场账簿,郑重地交到了萧懿龄手上。
账簿封页上还有暗红色的血迹,那是彭果被追杀时受伤留下的。
萧懿龄接过账簿,轻轻翻开,这里面的每一笔都是宾州百姓的血泪,甚至是一个家庭的生命。
萧懿龄不敢马虎,重新包好后,放到了韩彬手上。如今韩彬是她身边的第一高手,也只有以韩彬的功夫来保护这本账簿,她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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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纪折霜的帮助,萧懿龄很快便得到昭肃君引荐,见到了那位勒苏商人。
其中唯一让萧懿龄觉得奇怪的便是,那位昭肃君虽然同意帮忙,却并不愿见她,而只是由纪折霜和向玉楼从中传话。
但不管怎样,昭肃君的面子不假。
胡商瓦鲁听说萧懿龄是由昭肃君介绍来之后,立马不复冷漠防备,而是摆出了欢迎的姿态。不仅送了萧懿龄两包碾磨好的杜曼花粉末,还拿出了勒苏特产的好酒与萧懿龄共享。
只是萧懿龄不胜酒力,一杯之后便醉得人事不知,被韩彬扛回了濯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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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酒看着不起眼,却是极烈的,后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