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世宏对上她寒冰似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颤,立刻如实道:“那人让我每隔一个月敲一次符,可让他们久病不起。我想着,要是能把人直接都弄死,他们王家的产业没人继承,我那六百两日后就可以不用还了!”
“正巧那时王家愿意出钱建桥,于是我就想到了把符钉在木桩上,让木匠替我震他们的魂。之所以找上陆方,是因为他生性胆小怕事,就算被他看出端倪也不敢声张……”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说越小,抬眼看林见素眼色。
林见素眸底闪着冷冽的寒芒,她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令人作呕的人。
她气极反笑,“就因为你不想还六百两?你就要人家断子绝孙?!歹毒两个字简直就是为你而造。”
“那可是六百两啊!我哪里凑得出这么多钱?!”一谈到钱,尹世宏瞬间露出一副无赖样。
林见素眯了眯眼睛盯着他。
他倒不算太傻,多少明白有钱还得有命花的道理,小眼睛滴溜溜地转,谄媚道:“您看要不这样,我给您二百两,您高抬贵手这次就睁一只眼闭一眼行吗?”
“看来你也不是没钱还,只是舍不得还。” 这回林见素连冷笑都笑不出。
她朝他走近,捏着拳头道:“你实在太让我恶心,把牙给我咬紧了,我先给你一拳解解气。”
“啊??!”尹世宏面露惊恐,猝不及防之下,林见素已经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拳打在他脸上。
这一拳没含灵力,下手看着不算重,却打的他臃肿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一边脸颊瞬间红红肿肿的鼓起。
尽管她很想用上灵力揍他,但考虑到自己手下万一没个轻重把人给打死了,那可就太便宜他。
陆云麒看出来她没用灵力,微微吃惊地评价:“看不出你力气挺大。”
“用了个小技巧,”她摊开手掌,掌中露出几枚铜钱,“手里面攥个东西,打人的时候能大幅度增加打击效果。”
陆云麒的表情是对现代满大街都知道的知识点给惊艳到了。
尹世宏捂着脸唉哟个不停,林见素多看他一秒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捏了捏眉心,不愿与他浪费口舌,速战速决道:“说说第二件事,给你符的人。”
“这……小的真的不认识那人。”
“长什么样?多高?身材是胖是瘦?声音什么样?”
尹世宏皱着眉努力回想,断断续续地答:“他蒙着脸,长相看不清。身材……偏瘦,然后声音……挺柔和,不似寻常男子那般低沉。身高大概这么高……”他说着边站起来,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就这么点信息,恐怕面对面站着都未必能认得出来。
林见素见到尹世宏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绝对造不出什么高明的邪符,从他口中又问不出有用的信息,只能等推桥以后她亲眼看看邪符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她干脆搬了椅子摆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大模大样坐下一语不发地盯着尹世宏。
尹世宏被她盯的冷汗直冒,垂着头站在门侧,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菩萨容貌的女子,性格可跟慈心悲愿没有半文钱关系。
令尹世宏倍感煎熬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陆云麒耳朵一动,“王家来了。”
林见素也听到动静,道:“来了不少人。”
“听声音有一半是官府的人。”
尹世宏听他们二人说话间左看看陆云麒,右看看林见素,他拉着脖子竖起耳朵老半天,硬是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林见素淡淡看了眼尹世宏,“你,一会儿官府的人把你抓进去,你跟我们说了什么,需一字不差的都交代了。若是让我知道有半个字不对,”她“唰”一下像展开扑克牌似的一手展开几张黄符,笑眯眯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你听明白了吗?”
尹世宏早就见识过他们的本事,哪里敢说半个不,立即点头如捣蒜。
秋夜的风凉寒透骨。
林见素不知道王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抓人,也不知道尹世宏最后以什么样的神情面对王家。
她留下对尹世宏的警告就与陆云麒先行回了王家。
作为仙门弟子,他们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俗世有俗世的规矩,他们作为仙门中人,最多只能做到这一步。
第二日,王家几乎是动员了所有能动员的家仆,和店铺伙计与当地三家木工一起拆桥,当地官府也派了人帮忙。
为了尽快拆桥,王家甚至贴了公告,谁家的男丁愿意帮忙,一日就能拿二十枚铜钱。半个县的男子几乎都跑过来帮忙,终于在五日之限到临的前一个时辰,找到了钉着黄符的木桩。
符附有灵力,没有像普通浸在水里的纸那样面目全非。
不过毕竟又是敲打又是泡在水里许久,符纸褪色的厉害,朱砂的痕迹也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