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谧的可怕,寒风猛烈的叩响门窗,烛火都在这寒风中跳跃。在这寒意下赫君承浑身竟泛起了细密的汗,他相握的手不安的揉搓着,眸子也随着夜色黯淡。
今日顾悬景称着替他买糖炒栗子的由头离开,他知道他用这个理由赫君承一定会同意,可一个糖炒栗子又怎会荒废一日。
他们心底都明白,只是赫君承总抱着一点幻想,想着他会回来,所以在这儿等着,等着那个不归人。
“主上,夜深了。”
妖侍替他披上大氅,可他依然觉得冷,由内到外的冷。
“那又如何!”
他像一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竖起浑身尖锐的长刺。
妖侍想说又不敢开口,只能乖乖的奉上热茶后离开。
一阵冷风呼啸,将殿内的烛火吹灭,妖侍想上前点亮,赫君承摆摆手,“不必了。”
他陷入无尽的黑暗中,不过也只有在这黑暗中他的狼狈才不会显得那么无助。
*
重玹忽然笑了,笑的荒凉绝望,一声一声的叩响羡宁的心,他无力又温柔的开口,“羡宁。”
“是你带他们来的。”
不是的,不是我……
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住,可浑身似是被虫蚁啃食一般,细密的疼痛让她说不出半句话来,她声嘶力竭的喊叫,却也只是张大了嘴,没发出半点声音。她湿漉漉的头发胡乱的贴在额头上,眉毛拧成一团,半敛的眼湿润的像破碎的珍珠。
她连辩解都做不到,只能红着眼眶拼命的向结界外挣扎,却又徒劳无功的被囚于结界内。
她悲怆又无助,她想开口否认,可他们的的确确是跟着她入的魔域,魔域像是阻巨流的水坝,被撕裂了一个口子,洪水便顺着那狭小的口子死命的冲刺,最终将水坝淹没。
远处太子殿下也被天将生擒,长渊带着余下的天将一齐朝着重玹此处赶来。元衡警惕的挡在重玹身前,挡在百万雄兵身前。
“羡宁想我死,不必那么麻烦的……”
他衣衫染血,胸口却剧烈的起伏着,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满眼的怨恨和失望。
她知道今天他会毒发,却依然毫不犹豫的带着天将入魔域,或者说,她是特意选定的今天。
绛霄被狠狠的刺入地面,连重玹自己都放弃了抵抗,破月更不会赌命的冲出来。
浓稠的血顺着他的手臂滑落,浸入黝黑的泥土中,众仙也自知他气数已尽,没有着急的要生擒他,反而带着看戏之态,看着他濒死的无助。
“魔尊重玹,如若此时缴械,兴许你和你的挚友还能得一全尸。”
重玹自嘲的笑笑,连目光都懒得收回来,单只盯着远处的羡宁淡淡道:“长眠后的全尸与否,又有几分诱惑力。”
注意到他的目光,长渊侧目瞥了一眼,恶意的望向重玹,“到了此时魔尊还在奢求什么,奢求羡宁仙子救你吗。”
长渊低声笑笑,“魔尊不知道,如若不是羡宁仙子深入敌营,又怎会又今日入侵突袭。”
果然是这样。
都是假的。
“被爱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可堂堂霍乱六界的魔尊,世人又怎会留你,倘若你这样的魔头都能得一圆满,世间正义早已颠倒。”
长渊擎出长剑,仙流在身前翻飞,重玹自知躲不过这一击,他也不想元衡因自己丧命,他扯了扯元衡的手臂,却在抬眸之时骤然看到了熟悉的仙流。
那日虞山大战刺向天启的仙流。
巨大的仙力带着锋利的长剑逼近,重玹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将元衡送向安全的地方,自己转身跃向恐怖如斯的生世崖。
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毁了,连同心底的最后一点柔情。
“不……”
羡宁拼命的嘶吼着,可惜自己艰难的嗓音在罡风中显得格外渺小脆弱。
他跳的那般果断毫不犹豫,他宁愿灰飞烟灭,也不愿意留下来听她辩解半分。
可羡宁不知道的是,是她的出现,彻底击溃了他活下去的念头。
长渊带着天将一齐冲过来,魔尊奸诈诡谲,倘若用障眼法逃离,那可就失了诛杀的大好时机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入火海,身后蓦地一阵破风声响,又一道黑色身影随着重玹一齐跃下。
破风声传来,重玹无力的睁开眼,看着愈趋愈近的元衡他凝了凝眉,“蠢货。”
“说好的生死与共,你怎么敢弃。”
烈火翻飞的将他的紫袍染上火光,他绵绵的开口,“元衡,你说我们会死吗。”
“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可我不想了。”
真的太累了,他有些想他的父王和母后了。
“那我就陪你一起死。”
烈火翻涌,火球相撞,耳边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