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呼吸。迷迷瞪瞪中整件长裙被她脱下来:“你个骗子,欺骗我的感情是不是很痛快,我简直愚不可及,傻痴痴地往你的圈套跳。”
许初一这么叫嚣着和平日里判若两人。方时绪想起宴席上简叶的多嘴,他以为许初一在骂自己。他单纯是抱着想向她解释的心态回头,她正□□站在床边。
方时绪大惊失色,他拔腿的速度却不够快,许初一如狼似虎朝门口扑过来把他重重压在门背上。“咔哒”一声,门再次落锁,两人身体严丝合缝。
许初一身形茭白,方时绪先前送念时回去时就换下白衬衫,穿了件黑色短袖,两人侧看像八卦阵的黑与白。她的吻急不可耐,像夏日的雷雨如饥似渴想要沁润干燥的大地,密密麻麻,他脑子轰隆一声恢复了神志。
方时绪充满被冒犯的恼怒,许初一吻技笨拙擦得他嘴皮生痛。忽略掉一切只当做一场成年男女欢愉的前戏也令人足够不畅快。更何况,她今天在自己耳边喊了不下百遍盛丰的名字。
方时绪粗鲁地推开她,脸色寒如冰窖:“许初一,你冷静冷静、自重一点。”
“冷静”一词宛如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密匙,许初一从地上爬起来再度贴上去,不知是怕自己临阵脱逃还是要留住眼前的人,她死命把住门把。方时绪动弹不得,两人谁也不看谁,他拼命抬头她只顾低头,互相沉默着。
许初一闭眼,那些往昔逐一浮上来,她装作视而不见的记忆碎片和与之对应的平城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回忆的场景,要么热得透不过气,要么冷得穿肉刺骨。无疾而终的荷尔蒙萌动,正方形的家庭餐桌,只赢过许安康几小时的人生,孤零零地走过很多的春夏秋冬。好不容易以为终于要看到点光,结果那光点不过是牢笼里的诱饵。所有人当着她的面,松了口气和咬牙切齿的样子她都历历在目。
“结婚的事,你也应当适时催催盛丰。”
“盛丰跟你是不可能结婚的。及时止损还是熬到心灰意冷,那是你自己的事。”
“你就不愿意为了我牺牲一下自己吗?初一,你变了,变得根本不爱我,你最爱你自己……”
许初一的呼吸平稳下来,她意识到眼前人不是盛丰,盛丰不会一把推开她,只会把她的心一刀一刀慢慢地剐。她头痛欲裂,笃定自己也许清醒了:“几点了?”她将头顶住男人的胸膛,那种要窒息的坠落感变成头顶的一个小圆点,她把自己想象成另一个人。
“不早了。”方时绪给足了耐心,他脖子酸得要命,见她终于清醒了点竟感到安慰。
许初一微微抬头只看见他的下巴,室内阴暗,只因为近在咫尺,她看清楚他下巴中间那颗很小的痣,是方时绪。
方时绪,这种意识宛如一股电流,许初一不知道自己是更清醒还是更不清醒了。他身上有股好闻的香水味,像雨后在平和桥的乡野,她与朋友们跑到后山坡撒欢,那儿有一整片竹林,满地都是落下的翠绿竹叶。竹叶掩盖住颜色各异的花,只有拇指大。她摘一朵凑近鼻尖,那种芬芳很淡,不闭上眼睛是感受不到的。
许初一松开紧握他手腕的左手,想要揉揉自己的眼睛,手背无意擦过他的喉结,慌张间左手落下时拂过他的手臂,她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他手臂暴出的青筋让她全身发烫。
“许初一,你好了没?”方时绪问。
“跟我做吧。”许初一这么说着,手指轻轻摩擦着他手臂上的青筋:“出于简单的欲望。”
她很想驾驭一次,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生,很想不顾一切一次。
“你真的是疯了!”方时绪这回管不了推她的动作是不是太冒犯,真是没一件称心的事。
他看她这般发疯肯定不是因为情书的事,他郑重其辞劝她:“许初一,我不是盛丰,等你明天清醒过来,你会替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羞愧的。”
许初一想,她不过是做一次,有什么值得羞愧。她笃定自己清醒了一大半,借着另一半迷糊铁了心,笑容明媚到连眼眸都散发着迷离的欲望。
倏尔,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念到:“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许初一同学,我喜欢你。这周六夜晚,世界的钟摆要开始新篇章,大家都去找快乐,而从晚上八点开始,我只在江南北岸咖啡馆等你。”
她吐露的气息不断灼烧着他,方时绪宛如身处烈狱。
“放心,我与盛丰早就分手了,方大律师。”她的轻声保证宛如伊甸园的苹果:“你跟付艺也早就分手,我和你做什么都不是道德败坏。”
方时绪当然懂,男女间的欲望总是冲动后最简单粗暴的理由。偏偏对方是许初一,他做不到置身事外。
“方时绪,你有什么好怕的?我都不怕。”许初一借着他愤怒发作前的那两秒,她踮着脚捧着他的脸吻得轻柔而认真。
“方时绪。”许初一喊他,她想起大家都这样喊他:“时绪。”
于是,她在主动中,一声又一声含糊不清地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