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场命中注定的爱情。
付艺初中毕业后,因父亲付齐的职位调动需要举家搬迁到平城。她不太情愿,一是必定会因此与好友淡了联系;二是凡事必定要从零开始。唯一凑巧的消息是,父母告诉她,卓家也会在这个夏天把卓立岸从他外婆家接回到平城去。
她父母因为工作的缘故一直对卓立岸甚是照顾,常常放学即便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也会“顺路”把卓立岸护送到家。付艺不愿意像父母那样恭维卓家,即便卓立岸是篮球队队长,而自己是啦啦队队长,她如非必要,跟他的往来也是能避则避。
付齐告诉她,她进了高中与卓立岸还会是同班同学,理应更加互相关照。付艺始终没办法说服自己对卓立岸亲密点,他整日说话油嘴滑舌、学习上吊儿郎当不说,肯定是靠着家里的打点才能跟她进平城一中。
父母整日给付艺做心理工作,她还是不太痛快。母亲甄筱芳问她,还记不记得方家,说方家的大儿子跟自己同岁。付艺印象不太深,只记得有一年付齐说他在平城的一位方姓好友会趁着暑假过来玩上一阵。后来好像只来了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女孩,说大儿子这两天要去看朋友的钢琴演奏会所以来不了。
甄筱芳见她懵懵懂懂,又告诉她:“你们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过了,时绪也在平城一中念书。”
“哦。”付艺兴趣不大,每天排着队给她表白写情书的男同学比食堂打饭都要长。她什么样的男生没见过,见多了便不再新奇。他们无一用处,唯一的用处是看她时眼里那几分不值钱或者假惺惺的仰慕,恰好能满足自己摆脱不掉的虚荣心罢了。
……
因卓立岸在家中是老小,回到卓家后被长辈和兄姐进行全方位的管制,被教训了几次厉害的也学不会收敛。付齐居心叵测有事没事便把付艺送到卓家去,父母把她跟卓立岸的友情在卓家人面前吹得天花乱坠。付艺懒得再做无谓的抵抗,卓家把她招待得很安逸,她也收起那些不情愿,在人家家里做客自然也要跟着陪笑。他跟卓立岸的关系是在这个无聊但被迫惺惺相惜的八月才突飞猛进的。也是因为卓立岸的话多举荐,她才又进了学校啦啦队。可开学没几天,付艺与卓立岸的关系又冷淡了下来,后者终日沉浸在摄影社和学校篮球场。付艺想,要不是卓家人反对,卓立岸又受过一次严重的腿伤,他的天赋和热情只怕早能进省队打比赛了。
与新同学熟络起来对付艺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唯一没变的是男生们因她美貌前仆后继的告白。她照样不以为意,表面上礼貌拒绝,心里实则不屑。但她并非对全学校的男生都这样,也有例外。
付艺第一次见段天是在被推迟到了九月末的新生典礼上,他作为唯一的新生代表站在大礼堂讲台上脱稿演讲,原本还窸窣的学生们霎时安静如鸡。讲台的宽敞更显得独自站在讲台正中央的段天形单影只且瘦削,他不算很高但影子在木地板上也很好看。伴着外面汹涌的暴雨声,付艺似乎能感受到风正在吹过他的睫毛。段天名声在外,九月她耳边早已不下百次听到过他的名字。
散会时,付艺整个人都是懵懵的,不是因为段天的聪明、沉稳和样貌,而是他本该的意气风发总透露出转瞬即逝的阴郁让她无法自拔。付艺劝自己脑补过多,她站在队伍后排能看清的细节其实屈指可数。
卓家每天会派司机来接卓立岸,顺道把付艺也一并接回去。付艺甚至怀疑父母在选址时是有意为之选在了距离卓家不过两公里的位置。
付齐说得最多的话,一是让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想恋爱的事,二是问她和卓立岸在学校怎么样。甄筱芳会在周末问她点不一样的,要她跟着一起去和那些贵妇们喝下午茶。
“那些阿姨的孩子都跟你差不多大,你初来乍到多认识几个朋友总是好的。”付齐说。
付艺不明白,她明明没有拒绝的权利,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父母还要假模假样说些是为她考虑的漂亮话给她听。
“方阿姨也会带时绪一起过来。”甄筱芳说。
“哦。”付艺没太在意,方时绪去不去,她都不能不去。她盯着母亲微微隆起的小腹,心想父母到底要瞒她到什么时候。
那个周末,付艺穿着甄筱芳精心替她准备好的裙子赴约。方时绪没来,向容解释:“陪叶教授的儿子看漫展去了,喊他半天都喊不动,倒不如随他去了。”
人群里,响起另一个声音:“本来也喊了我家段天,但我看今天的下午茶是早就约好的……”
方时绪没来对付艺压根不重要,她循着女人声音的来源看见了段天。段天比她兴致都要不高的样子,没戴眼镜,只微微眯着眼睛和身边的一个高个子女生在交流。等段天出去接电话时,那女生过来跟她简单打招呼:“你好,我叫严静彤。”付艺礼貌地点了点头,她的心思全在段天何时能回来。结果甄筱芳突然说有点急事,便匆匆带她离开了。
卓家夫人也约甄筱芳去喝下午茶,付艺对卓家,第一次用上厌恶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