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酒吧别有洞天,在长廊的最末一间房,许初一听到虚掩的房门里边传来一声顾深的脏话。
“操,在我的地盘闹事,我管你是谁!”
紧接着,是一个陌生男声的更为轻狂的挑衅。
“方时绪,你有本事最好打死我,你敢让我活着出去我明天就先端了你的律所。”
许初一透过门缝看到,那男人挡住视线里的方时绪,单看背影就壮实得像头发疯的牛。
阿鸿居然也跟过来了,她把许初一拉到走廊另一侧:“我叫阿鸿,鸿鹄的鸿。”
“许初一,初一初二的初一。”她问:“那是谁?”
“隋瑞,一个富二代,狗仗人势的王八蛋,你去搜搜新闻。”阿鸿咬了咬下唇:“深哥早劝过方律师不要接这个案子,看,惹祸上身了吧。”
“什么案子?”
“你们圈子不都知道吗?”阿鸿奇怪了,上下打量眼前穿着素朴的人:“等等,你是方律师的朋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包间里传来酒杯碎裂的声音,许初一条件反射地立即推门而入。第一判断是不能让隋瑞的拳头落到方时绪脸上,于是她拿起茶几上的话筒朝隋瑞砸过去,话筒刮过方时绪的头发击中隋瑞的颧骨。
“你疯了,他连他老婆都打的。”阿鸿一瘸一拐地把她护在身后,又走上前去给隋瑞赔笑:“刚来面试的大学生,不识相,一根筋。”
“哦,你哪个学校的?”隋瑞捂着眼睛,与每个陌生女人的第一面他都足够伪善。
方时绪也只站在一旁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许初一早不需要这种保护:“安贵理工大学,你要去端了我的学校还是要让学校开除我学籍?”
隋瑞没听过这学校:“骗我?你是来帮这两个怂货中的谁?”
方时绪终于装不下去了:“你再……”
“方时绪,过来,走了。”许初一不保证第二只话筒也能扔得那样准。
隋瑞冲上来:“谁准你走的?”
“怎么?你哪位?我爹?我妈?我死了的祖宗?”许初一气势逼人,她又很大方地对在沙发上的顾深说道:“顾深,那只话筒的赔偿我到时候会让方时绪转交给你,毕竟,谁干的事,是你的店,你的监控可录得一清二楚。”
阿鸿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隋总,您看看我这脚伤得花多少钱能治好?”
……
隋瑞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被全世界惯着太多了,许初一没蠢到觉得隋瑞会善罢甘。她只是受不了所谓的卧薪尝胆,有些能在当下便大快人心的时刻应该不论后果地好好把握,因为事情到最后不一定会因为容忍太多而有好结局。
她没有太多快乐,没有太多可以失去的,于是这样做了。
而方时绪跟她不是同一类人,在他眼里,她做了一件不太明智甚至愚蠢的事。
“许初一,谢谢,但你下次别这么做了。”简单到挑不出语病的一句话。
她很少信服他口中的“喜欢”二字,却无法不总是想到生分这个词。
“客气了。”她彬彬有礼地回。
车里陷入空前的沉默,这种默契的沉默总是横贯在他们之间。
许初一陷入懊恼,她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有很多想说的话,泪水很快糊住双眼,她很想说:方时绪,你知道吗?当我还只有十几岁时,你对我最好的时候就是这样对我的。
青春里,互相都极力撇清,最好不与对方有一丝瓜葛,连眼神无意的对视都不恰当。
方时绪当然不知道她住哪里,他缄默到底,把车停在她不知名的地点。
“谢谢。”许初一拿起包下车,什么也不问。该死的凌晨,地铁早就停运,泪水早就干透,她脚一着地就感觉要倒下去。
她走出不过十来米时,方时绪的手不说分明握在她湿了半截的长袖上。他带她重新走回到停车的这栋大楼前,指着高处说:“我的律所在18楼,那一整层都是。我助理叫小刘,染个白毛,穿得很骚包,比前台还喜欢混迹在前台。当你经过前台,往右边走,走到尽头再往右转,就能看到我的办公室。”
“前两年在城西我买了套房但早租出去了,我工作的地方,我家,我的公寓,你现在都知道在哪了。隋瑞如果去找你的麻烦,你打不通我的电话,打不通日白的电话,打不通安康的电话,甚至连念时的电话都打不通,你就来这里找我。”
许初一除了看着他,一时讲不出任何话来。她很想问清楚他,他是担心自己所以希望没有下一次,还是把她看做麻烦所以希望没有下一次。或者,两者兼有,就像喜欢和不喜欢,理性和感性,能同时存在。
“你想听吗?隋瑞的案子。”
有了火就有了光,许初一掉进了他炽热的眼神:“方时绪,我请你吃那顿饭吧,就现在。”
她没带他去夜市,在那附近随便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