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个半小时的心理治疗时间,方时绪还没半刻钟就出来了。
许初一在等待室屁股还没坐热。
“走。”他当着满厅的人骂道:“你给我找的什么破医生。”
许初一不知道他怎么成了这样的人了。她之前问小刘,小刘说在律所他除了没以前那么爱开玩笑了,其余看不出什么来不对劲来。
她尽可能放温柔了语气,说:“你不看就不看,下次用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愤怒地问:“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不正常呢?”
许初一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聊下去了:“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正常,我只知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方时绪站在路边不想走的样子:“许初一,你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
北风刮得他头发乱糟糟的,出门前叮嘱他那么多遍多穿点多穿点,他根本不听。胡子、头发每天说,他也不愿意修剪,不知道他到底要闹哪样。
许初一把包里他的手机塞给他,奔溃道:“那你就站这,我花一周多找的心理医生,你十几分钟就给我应付过去。这也不想,那也不想,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
她想,他完全变了。
她想,还是会原谅他。
……
他什么也不说。于是也不准其他人说。
许初一以为是因为法律要走流程导致事情迟迟不能解决。后来方时绪回平城后,她觉得不对劲,花了很多力气才撬开的简叶的嘴。
她从D城离开的那天,的确是方时绪拘留的最后一天。
而后,是无尽的人身威胁和恐吓。
简叶是这么形容的:“被告单纯就和方时绪杠上了,不是要他死,是要他和我们都生不如死。我们想通过法律收拾他们,但D城是他们的地盘。每次,我们以身涉险好不容易收集的证据,如果是物证那还好,顶多不见。如果是人证,那就是人命了。”
“人命?”
“九月份的时候,当事人被绑架了,差点命都没了。”简叶摇摇头:“那黑老大真不是人!婚内出轨、虐待,样样都来。而她老婆不过是出一次轨,竟要她用命来道歉,这男的真该被千刀万剐了。”
许初一不用再细问,也知道方时绪肯定把很多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无法保护团队的安慰,无法让坏人尽快被法律制裁,甚至他当事人被绑架这件事……
“初一,要不是方时绪基本都让我和叶从欢待酒店里,真的,我们早晚也得疯。”简叶惭愧地说:“还有,妹妹和他家里那些事,都挺糟心的。他在D城说得好听点是花半条命伸张了正义,但自己家里的事是一件都没管过来。你们虽然都瞒着他,但他又不傻,他缺席的这两三个月平城发生的所有变动、你们受了多少苦,他怎么会看不出。”
……
她想,他在责怪他自己。
她想,他也在责怪自己。
许初一必须时刻保持精力充沛的状态,才能让令自己觉得方时绪并没有与自己渐行渐远。
她陪他在寒风里呆了一个小时,原定一个半小时的心理时间已经过去。
“行,之后再也不过来了。”她服输后他才肯走。
开车路过商超,她让他在车里等着。
回到许家,向勤把许和乐他们也都叫了回来。
向勤开心都挂在脸上,对方时绪说:“人来就好了,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方时绪扯起僵硬的嘴角,那笑实在难看得极其不正常。许初一赶在向勤察觉不对劲前眼疾手快地推他去自己卧室休息。苏西想上去黏他,她使眼色让许和乐把人抱开,向众人解释道:“他昨晚感冒了,有点头痛,路上就打了一路的瞌睡。”
苏珊关心地说柜子里有感冒药。
“你姨父喝了过来的。”许初一说。
……
待许初一出来,繁花小声地问:“初一,姐夫没事吧?”
许安康在一边嫌她多嘴:“能有什么事?”结果又把十二递给繁花,满脸愁容地说:“我进去看看。”
许和乐也问:“初一,他怎么出趟差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
“姐,真没什么事。”她敷衍道,又问苏珊感冒药在哪?
苏珊偷偷在耳边提醒她:“小姨,暑假,姨父还欠我一次游乐园之行。”
许初一说:“你姨父这阵子工作太累了,等他好了,我立马叫他带你去好不好?”
“好。”苏珊得到承诺后心满意足地跑开了。
她去厨房帮向勤择菜,向勤问得更直率:“时绪整个人怎么呆呆的?”
“妈,怎么我把人带回来你也不放心?”许初一看感冒药差不多温了,又怕向勤再刨根问底:“真是感冒,我去看看。”
她走到卧室门口,门只被虚掩着,她听见里边许安康和方时绪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