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绪并不要上厕所,他不过想联系上许初一,她要是要自己赶快回去,不用低头就稍微点点头,那自己绝对立马就飞回去。
电话铃声快响完了,她那边才接。
“很忙。什么事?没事挂了!”她三句话把他堵得没话说。
他绞尽脑汁总算灵光一现如何更胜一筹,于是无所谓地说:“哦,按错了。”
“方时绪,你去死算了!”许初一说。
他有些得意的出了厕所,在二楼客厅的后门站住了脚。客厅里,是七、八个年轻人,大概都是许初一的亲戚的孩子,有讲方言的,也有讲普通话的。
他站了五分钟,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一是说他和许安康怎么好意思来一趟一点礼都不带;二是骂许初一给大过年的还给他们甩脸色:她以为自己是什么玉皇大帝吗?三还骂了许安康,说他狗眼看人低,没点礼貌。
他回了楼下,人比刚来时更多了。那晚来许安康时还没这么多人头。小孩子也更多了,只能在怀里哇哇哭的,16、7岁玩游戏时不时吐出几句脏话的,各个年龄阶段都有,整个别墅伴着屋外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和不间断的礼花爆竹声炸开来。
许安康自然去睡不了大觉,他被老人发现不见后,硬生生被许安昌叫了下来。
许安康和方时绪都安排坐到了楼下的大堂最中间。一时间,安静半分钟的屋子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讨论的对象全是许初一。
有分不清的长辈和年轻人还有小孩特意讲着普通话都扒着方时绪问:“你降得住一姐吗?”、“初一年龄也这么大了,什么时候结婚别忘了请我们这些老东西!”、“初一不来你怎么也不劝劝!”、“初一有眼光,找了个有钱的城里人,你这手表可值钱!”……
方时绪突然庆幸,还好这群人只以为自己是许初一的男友。
方时绪根本不怪罪许初一不来,而这群人已经开始安慰他,劝说他去大度原谅许初一这种“不孝道”、“太固执”的性格。不知道哪个玩□□的孩子朝他身上射了一枪,那大人也是场面话地说了句“孩子小”再无道歉。
许安康也不比他好,他那些伯伯、姨姨们的阴阳怪气是一部分,其他长辈的漂亮话里似乎也带着刺,他们内心不仅不愿意承认许安康比他们的孩子混得好,更要发泄这种拉踩别人的快感。
许安康一动不动,只看心情撇一下嘴。
方时绪不知道许安康是听不懂还是懒得应付而已,她想向勤如果在,势必要为了许安康跟这帮人大吵一架。
他俩就在这些唾沫横飞里熬到了快吃晚饭时。
人群里,谁突然喊了句:“许安昌,爷爷问许初一还来不来?”
许安荣说:“我弟弟可请不动她。”
人群又议论纷纷,方时绪只看看听懂几句,大意都是在骂许初一不识抬举。
吵得他耳朵疼,不知道又哪个小孩拿着玩具枪朝他射过来。防不胜防,那小孩连开几枪,子弹射到方时绪的下巴上。那小孩被长辈说了两句后也没有道歉就笑嘻嘻跑开了。
这时,许安昌在喊吃饭的事了。
“吃饱了。”许安康起身去。
许安昌说:“怎么能吃饱呢?我哥特意把爷爷身边的位置留给你了!”
“神经病。”许安康用方言骂道,他烦躁地揪了揪头发,然后踹了脚方时绪的凳子:“还坐着干什么?”
……
方时绪说:“等等,还有我的行李箱。”
许安康说:“管什么行李?”
方时绪轻轻抚摸着下巴上的伤口:“不能便宜了他们”
……
方时绪拨通许初一的电话,他一口气:“老婆,是我,我有事,没按错。”
“你是西红柿?”她问。
“是的,巧克力棒。”他嗯嗯哼哼地说:“我真的有很重要非常重要极其重要的事要汇报。”
“放!”
“我跟你说这一切简直都太离谱了。我首先承认我的错误,我确实不该来。我先说第一件事,不知道你哪个亲戚的孩子,玩玩具枪,子弹直接射到了我下巴……”方时绪一边在北风里打哆嗦,一边诉苦。
“滚。”许安康抢下手机,吵那边吼:“你再不去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他冷得上牙敲下牙,刚刚走得太急,忘了把围巾带出来。
“让表弟开三轮车来!”方时绪把手机抢回来:“我行李箱还在,当然,那些行李箱的东西我都听你的话一样都没送出去……”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