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我擦掉挂在嘴角的口水猛然起身、想起今天是出发前往本能寺的大日子,偏偏在最该早起的时候睡过头,这不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吗!
房间里除了我没有别人,能证明长谷部昨晚确实在这里休息的证据连同他的床铺一同从房间里消失,我胡乱将外衣披在肩上,边束发边往外走。
“有谁在吗?怎么都不叫我起床——嗯?”
“!”
或许是被突然拉开的门吓到,守在门口的刀剑男士缓缓抬头,愣了片刻才扯出僵硬的笑容。
“明智光秀决定今晚行军,我们商量过,想让主公多睡一会儿,为夜间行动积攒体力....”吉行移开视线,“您睡得好吗?”
虽然问候我这样的问题,其实吉行自己都没有休息好。眼下乌黑一片,再加上被露水打湿的发尾,整个刃显得十分憔悴。他握着荷叶包好的食物,大概在我睡醒前就在门口等候了。
反倒是没心没肺一夜安眠的我有些心虚,想要说些轻松的话题,恰巧腹中响动,就鬼使神差的指了指他带来的食物问能不能吃。
“啊,对了,本就是带给你的。”
吉行将荷叶包上系着的彩绳解开递到我面前,竟是用红豆和糯米蒸煮成的赤饭。可今天并非年节,我们也还没有大获全胜,庆功是不是太早了些?
“只是小厨房恰好有材料,没什么特殊含义。”他张口欲咬,“不要咱就自己吃咯。”
我夺走他捧着的荷叶,将赤饭塞进嘴里,语言含糊地表达谢意。吉行安静坐在身旁,适当的递上擦嘴的手巾。
他似乎有心事,却不肯直言。
我不擅长解决这种纠结的问题,虽然察觉,也只有等待他自己说出口。
过了许久、吉行才终于有了除静坐外的反应。他解下佩在腰间的火铳,放到我手心。
“嗯?”
火铳凉丝丝的,外壳被打磨地洁净光亮,带着微微的烟火味道。
“给你啦。”
吉行摆摆手,就像自己随手塞给我的是荷叶饭包而不是他一直珍爱着的火器一般,“仔细想想,与主公相遇以来,还没有真正准备过礼物给你呐!”
“太突然了吧,而且刚来本丸的时候不是给了我红薯吃吗?”
“那也算吗?”
“当然!没有那顿烤红薯,我大概在成为审神者的第一天就饿死了,其实我很感激哦。”
“是吗。”
近侍低下头,用足尖扒拉地上的土块儿,“毕竟早就不用为生计发愁了,咱早该想到主公迟早会成长到即使没有我保护也能独当一面的程度嘛。”
在伤感什么啊这个刃,陆奥守的性格不该是这样的吧。
我哭笑不得,拍拍他的后背。
“别胡思乱想了,你可是我的近侍刀,今后也要拜托你呢。”
正打算还回火铳,他先一步离开座位,伸出的手落了空。吉行屈膝蹲在面前,双手捉住我的手指,抬头盯着我的眼睛。
被他的目光吸引,我忘记说话,只听见他一字一顿的说。
“您迟早会离开我,那个时候就让这把火铳代替咱保护您吧。”
“你说什么呢,我哪里都不会去——”
“啊!”吉行唐突打断我的话,自顾自起身,边挠头边准备离开,“差不多该集合了!”
“我还有话没说完!”
我试图抓他的衣角,被轻巧的避开,吉行回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主公。”
直到这句,我才意识到今天吉行一次也没称呼过我的名字。
“别看咱平时那样,其实总是会差上一步。”他说,“龙马去世那天咱没能保护他,今后也有可能会因此让你受到伤害。”
“你实在是个不错的人啊,早知道就不等到冬天了。”
他走远之前好像还说了什么,可惜没能听清。直到长谷部抱着换洗的衣服路过背后、我才迟迟回神。
他看见我腿面上搁着的火铳,皱起眉头。
“发生什么事了?主。”
“不是什么大事。”我苦笑道,“我好像被发了好人卡。”
“原来如此。”
长谷部并不在意,将换洗的衣服一一叠好放回房间。然后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向我汇报今天接下来的工作内容。最后还是我憋不住质问、哪怕只是顺口提一句也好,至少安慰我一下吧!
“有何不妥?”长谷部认真的说,“您确实是好人。”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回答不够有诚意,他补上一句,“虽然略显笨拙,主确确实实朝向目标努力着,我长谷部十分中意您的优良品质。”
“.....放在这个时候说可不算是安慰的话啊,长谷部。”
“嗯、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