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两岁那年,黎如松没有离开,黎风依旧在他们家里长大,但多了一个很疼的他的爸爸。
五岁那年,她跟华烨没有被人贩子拐走,他们没有分开八年,从幼儿园一直到大学都在同一个学校,顺利平安地长大,顺其自然地恋爱结婚生子,日子过的平静且幸福。
但睁眼的那一刻,窗外的石榴树只剩下干枯的枝杈,冬日最后的残阳斜斜落在窗台一角,她看着那抹阳光转眼间消失,天光落尽,黑暗覆盖整个天际。
想说话,嗓子却仿若被热水烫了一般,动一下就扯的生疼。刚歪了歪头,动了下手指身侧一直守着她的陈薇就惊醒了,看到黎光睁开的双眼,眼泪便啪地成串落进被褥里,紧紧扣住黎光的手,又哭又笑地说:“晨晨醒了,没事了,没事了,妈在,妈守着你。”
话还没说完,就猛地冲到门外喊:“医生,医生,我女儿醒了,醒了。”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番,问黎光几个问题,就把陈薇叫出去交代注意事项。
黎光回答医生的问题时就感觉脑子每转一次都像要蹚过一片泥沼,不过说了几句话就累的好想睡觉,但她不敢睡,心中隐隐感觉不安,一直等到陈薇回来,她拉住陈薇的手,紧紧盯着她的双眼问:“妈,我昏迷前好像听到了华烨的声音,华烨没事吧,华烨去哪了?”
陈薇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想起刚刚医生交代的,病人在河中撞到了头部,蓦然受惊加上有心理病史,刚醒来切忌情绪波动过大,她不动声色地拍了拍黎光的手:“华烨没事,现在在学校上课呢,困了就睡吧,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没事啊,妈妈在。”
黎光总觉得陈薇的话有些不对,但身体涌上的疲惫感逼着她放弃思考,陷入沉眠。等她再醒来已经是隔天下午,陈薇不知去了哪里,病房里没有人。
她的脑子清晰了很多,昨天陈薇的话在脑中缓缓浮现,稍加思考就觉察出不对,按照华烨的性子,她还躺在医院,不等她醒过来怎么可能会乖乖回学校上课?
她撑着病床想站起来,刚动了一下,就感到右腿一阵刺骨的痛感传来,厚厚的石膏打在她的右小腿上,她单是坐起来后背就冒出了一片冷汗。
陈薇提着个水壶从门口进来:“哎,别动,石膏刚打上,骨头错位了还得受罪。”
陈薇忙把床给她升起来,又把枕头垫在她身后,黎光缓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陈薇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她单单打量了几眼,见三人的站姿跟气质就猜出这几人都是警察。
陈薇忙给她介绍:“晨晨,这几位警官是市刑警大队的,主要负责这次你的案子,关于那天的情况想问问你做个笔录,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能撑的住吗?”
黎光冲陈薇点点头:“我没事。”说罢看向为首的那个警官,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一米八左右,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气质儒雅,说他是个大学教授可能也有人信。
见黎光看过来,刘径庭冲她笑了笑:“黎光,你好,我是市刑侦大队队长刘径庭,是这次案件的主要负责人,这两位也是负责你这次案件的专案组成员,李菲菲,陈良杰。”
黎光冲三人点点头打招呼:“三位警官好。”
三人坐在分散坐在病床前,陈薇握着黎光的手坐在床沿。
刘径庭尚未开口,黎光打量了几眼病房,确认这是永安市第一人民医院,而她面前坐着的是市刑警大队队长。
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县级绑架未遂案,怎么可能会惊动市刑警队。只有一个原因,赵建强他们不止是在清阳犯了这一个案子,多案并作,或者他们背后还有更大的团伙。
黎光手左手不自觉握紧床单,借此压下住心里不断扩散的恐慌。
刘径庭开口问:“黎光,绑架你的那些人,你认识吗?”
“认识两个,为首的那个赵建强,还有一个拿麻袋的我听赵建强叫他三儿。”
“怎么认识的?你跟他们有什么过节吗?这次他们绑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小时候被拐走过,赵建强跟那个三儿就在拐卖团伙里。过节,小时候放跑了赵建强最大那批货,一把火烧了他们在山里的窝点,又送他坐了十一年的牢。要这么说,那我们过节还挺大的。”
刘径庭看过当年的卷宗,看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女孩不是一般人,现在见她死里逃生躺在床上面不改色地叙说着这件事,还是有些惊讶。
刘径庭又循例问了几个问题,黎光中规中矩地答了,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了,既然陈薇没跟她说华烨的情况,最坏不过两种,一是人去了,二是重伤躺在重症监护室,情况不太好。前者可能性不大,毕竟华烨的如果真的出事了,陈薇不可能装的这么淡定,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点。重症监护室探视时间是四点到四点半,再这样问下去,她肯定赶不上探视。
黎光有点等不下去了直接开口:“刘队长,既然你来找我,当年的卷宗想必已经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