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泄,一抹春日和煦的暖光照到倚着树干而眠的少女眼上,逼的她嘟嚷几句,慢悠悠睁开双眸。
此时春深,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女依靠在高高的树干上和衣而眠,一身绯红襦裙,裙角用金线细致绣了一圈繁复花纹,上襦半透的纱衣处则是点点梅花,将少女柔嫩白皙的肌肤衬得更加光洁动人。
再说她眉目更是似画中最动人的一笔,长眉杏眸,朱唇巧鼻,瓜子脸小巧又精致,眼尾微微上挑,平添万千风情。
应和着周围细密的点点梨花,当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
只是此刻君落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罢了,她揉着眼睛轻盈跃下树干,不带起一朵花瓣,裙摆在空中宛如坠落的花瓣一样轻柔。
君落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不适应乍然暖和起来的天气。
她不满地从灵墟袋里掏出一杯冰镇的水,一口气吞咽了下去,待到凉气顺着脊髓一直爬到脑仁,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觉得好受了许多。
这天气真是离谱……那若是到了夏天,可让她这朵梅花妖怎么活呐……
君落兀自叹了口气,这才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小小城镇,有些不情愿地慢吞吞挪过去。
真是让人生气,要不是柳树爷爷的孙子瞎跑到人间闯祸,她是绝对不会在冬季之外的时节出来走动。
但是柳树爷爷很照顾她,教她许多事情,也算她半个爷爷,这个忙也不能不帮。
所以!让她揪到那棵不怎么懂事爱乱跑的小柳树妖!自己绝对要狠狠揍他一顿!
走到城门口,君落四下一打量,瞅见一个年纪轻轻卖着花蜜的少年郎,心生了一计,当即过去掏了点碎银与他攀谈:“小哥,还请问桂花蜜如何卖呀?”
这小镇的少年郎如何见得过这般姿色的女子,竟是自乱阵脚,耳根子红的透了,言语也随之有些磕磕绊绊起来:“这……十文半两,我家自、自做的!…好吃的紧……”
君落心道真是可爱的人类幼崽,递过去一枚碎银:“好,那给我拿些……我新到此处,正是处处好奇——可不许瞒我!”
小少年收了银钱,红着脸手脚麻利地给她包了一罐子花蜜,不自觉顺她的话问:“绝对童叟无欺!…姑娘新来?那……那可得注意些……”
君落蹙眉,装作一副有些害怕的模样:“怎么?这里最近不太平么?”
卖蜜郎摇头,挠着头表情有些局促:“倒也不是,那是几日前的事了,听闻县令请了有能耐的修士!估计啊……今日就可以解决。”
君落有些意外,没想到此处偏僻,竟有人还请得到修士来助力。
凡间多有禁锢,是以修士妖魔都不爱待。
不过修士修道,少不了平定祸乱,这倒也正常。
“这听上去是个大来头……我独身一人,不会很危险吧……”君落怅然欲泣,作西子捧心状。
少年郎急忙安慰她:“无妨,就是县令嫡子被妖吓着了,县令大人爱子心切,急着捉妖,今日修士到了自然迎刃而解,姑娘不必担心。”
君落这才笑着道谢,提着那一罐花蜜往城里走。
能不担心么,这要是说的是柳树爷爷的孙子,他今日被抓了她可怎么交代。
她得先找到这小调皮,先一步带他离开,可不能闯祸。
君落叹了口气,心想人间真是不太平,作为一只什么乱都没作过的小梅花,为什么这么多倒霉事等着她。
也不知道这棵小树干了什么,还惹到了县令家?
君落思虑一番,靠边寻了个茶摊,小二殷勤着甩了帕子就过来伺候:“这位客官,想吃点什么茶水?”
君落找了人堆后头的桌子,手一挥:“随便来些冰镇的茶水吃食。”
小二甩着帕子下去了,君落只手撑着下巴,慢慢听茶摊上的人八卦:
“今日午时,你们去是不去城门凑热闹?好歹听个响不是?”
“自然是去的,修士可不多见!日前京里修士除魔,现在那说书老头还在讲哩……我也得去见识一番。”
周围一片唏嘘,而后有人又神神秘秘道:“只是,各位都不惧怕这只妖么?我听说邪乎的很……”
君落轻含了一口凉茶,心想是到了重点,于是竖起耳朵听:
“快说道说道!这究竟是个什么邪乎法?”
“害,就是那县令的嫡子,在自己府上撞了妖,梦魇了半月有余,听闻前几日县令也见着了那只妖,有好几个家仆哩!据说是凶恶的很,整个府里被闹的不太平,这才加急托人请了修士……”
君落闻言皱眉,半月有余?那不省心的小柳儿也才跑出来玩几日罢了,若说前几日见着的妖是小柳儿,那之前魇住县令儿子的妖便是另有他人了。
这孩子虽然顽皮,却是个胆小的性子,打从自小不敢惹祸害人,现下看来多半是被当成了替罪羊,自己可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