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缓慢荡漾起淡红色的术法光芒,君落松了口气,覆掌收起簪子。
她正欲推门出去,想了想,还是停住脚步,用手指引着灵力在桌台上摆着的长明灯座下画了个简单的阵法。
长明长命,倒是个好寓意。
小型的蓄能阵成,君落思考了一会,抬手添了几笔又画了个防风阵。
算是……一点小祝福。
床榻上的女子面容恬静,收拾的干净妥帖,想来……
父母高堂,亲友夫婿很是上心。
真好呐……
推开门,君落向苏盟钦点了点头:“已无大碍,好生休养,把身子亏欠的补回来就好。”
苏盟钦已然满额的汗,此刻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都松卸下来了一般,扶着柱子喘气,还不忘絮絮叨叨地感谢她。
君落踩着他重复的道谢话语回到前厅,同行的几人已经坐了下来,见她过来,那老者又颤巍巍由人扶着踉踉跄跄走过来。
君落实在看不下去两鬓斑白的老者对着自己行礼——虽然自己可能比他大几轮。
“老伯,令爱已经无虞了,好生在房内将养就好,不日就会转醒。”
君落提前抬手扶住老者的小臂,冲他笑了笑。
老者嘴唇张了又张,眼泪唰唰地便淌了一脸,身旁的仆从连忙掏了手绢为他擦眼泪。
君落耐心地站在他面前,等他情绪缓和下来。
“劳烦诸位大人夜深费心了,这……老夫劳苦一辈子,也就一个宝贝女儿,真是……不知如何感谢……”
他擦了擦眼泪,脸上的表情平缓了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们:
“在下为商几载,多的不说,愿意奉上十之八九,还望大人们别嫌弃这小小的绵薄之力……”
姜绗提着几挂药走过来,送到老者身侧仆从的手上,然后摆了摆手:
“在下好歹也算是个官职,可不敢这样,再说了,能好起来便是对我们最大的感谢。”
看着正气凛然的姜绗,和面前担忧子女到痛哭的老者,君落心下生出几分感慨来。
这时反倒是站在一旁烦苏盟钦一拍脑袋,连忙上前与老者附耳说了些什么,然后又匆匆离去。
不一会,他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手中捏着一方大红的布,折的方方正正,双手呈给君落。
君落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问道:
“这是何意呢?”
难为苏盟钦一个高大的男子,此刻脸颊通红,看向这红布时目光软和:
“这是诩诩绣的盖头,我们自南方小镇来,习俗便是将盖头赠予别的妙龄女子,以求多子多福,婚姻幸福美满……”
老者点头,看着这盖头时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些,抬起颤巍巍的手指道:
“对啊,这也是小两口的祝福,还请姑娘收下……”
君落犹豫的看了看姜绗,而且她好像并不“妙龄”……
不知他们是那句话戳到了姜绗的心坎上,姜绗满脸写着“欣慰”两个大字,他高高兴兴地对君落挑挑眉:
“快收啊,你也不小了,为师非常赞成你姻缘落定,当个好兆头嘛,多子多福……嘿嘿,好啊!”
他倒是乐的呲着大牙。
随着他轻笑的那声“嘿嘿”,君落这边是真的眼前一黑了,甚至还感觉到了背后有一道凉飕飕的目光在剐她。
她还听见夙芁“噗”一下笑了一声。
怎么办,她总不能说自己刚休……休了个夫……
现在还当着人家的面要蹭上这个好兆头?
真的很尴尬,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姜绗见她不动,权当她是害羞,于是更加满意了,他径直接过那一方盖头塞在君落手上,然后对着二人道谢:
“那我便替我的徒儿多谢二位了,情谊我们已经收到了,这便不多叨扰了。”
君落半句没有听进去,整个身子僵麻着,内心忐忑无比。
她捏着这一块绸缎,只觉得指尖发烫,下意识想去看停重——
他坐姿端正,眉间虽然还存着细长的印记,但他的神色淡淡,叫人完全看不出有何波动来。
见她看过来,停重抬眸对上她的目光,那目光不避不让,也没有半分不合时宜的情绪。
就好似……在看陌生人一般……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君落收回了目光,想着他本就如此,自己根本不应该去奢求他能有什么情绪起伏。
看同心契的印记便明了了,他额间印记犹存,而自己额间空荡荡的。
君落垂眸,这便是他们二人的区别。
她早该知道的,况且……他们二人如今,一无关系,二无交汇。
正如她在休书里写的一般。
大红色的盖头攥在她白皙的掌间,红的更加刺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