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北奎国快要乱成一锅粥时,奉命查询遗子下落的司上青在离国之中也处处受挫无甚进展。
他在青铭域设下了铺天盖地的暗线搜寻同木家沾亲带故的震族人,可他们早就在大战那会儿死的死,逃的逃,能够侥幸活着留下来的也早已隐姓埋名踪迹全无。各地的卫廷署也撒下了天罗地网,配合着御灵军搜寻手臂有火灵印的人,却根本就像无头苍蝇般,东一头西一头,进展缓慢不说,还惹出了好多怨言。游窜在市井中木府从前的下人也被揪出来几个,查来审去,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帮工,不是老态龙钟,就是笨头笨脑,看不出有知道木堇荣这号人物的本事。万般无奈之下,亦是早有蓄谋,司上青跟韶太后奏明了实情,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得撕破脸直捣老巢——搜查移幻师府才行。
韶太后起初是不怕他找不出木堇荣,毕竟凌准发现他是在南烛国,而现在,她收到消息得知义王那边举步维艰之后,又对木堇荣早被接回到离国的可能性多了几分信心。要是能在义王赶回来之前找到他,哪怕是找到些蛛丝马迹,又何愁不能先下手为强?这样想的她,便允准了司上青的奏请,不能大张旗鼓,却一定要审出个名堂!
如此这般,湖心岛中的移幻师府在萧遥走后数日便陷入一片常人无法察觉的阴霾之中。金管家被秘密带走了,接下来是留了封信说要回家省亲的兰姨。旁人都只当是移幻师不在,两人偷得几日清闲罢了,但走了三四日都不见回。
白巧儿急了,跟她老头子姜厨子抱怨个没完。“爷不在了,这府里就没个规矩了!只苦了我们,还要每天伺候这些小的吃喝!”
姜厨子人憨心眼儿直,看不上他媳妇儿这么说话就怼了她几句,临了咕哝说:“兰姨无亲无故的,指不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句话,就在白巧儿出事儿那天被她不由自主地想了起来。她睁开眼,发现被关在了个连窗户都没有的牢房里。她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没人理她,许久才过来个人给她送饭。她一看馒头烧鹅还配了碟小菜,脑子一嗡就吃不下去了,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竟吃上了断头饭!两眼一闭又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时,发现根本不是场噩梦,更糟糕的是躺在他身边的姜厨子被打的皮开肉绽,只闭着眼喘气儿,除此之外跟个死人一般。她试着推了他几把,唤了他几声,都是白费力气。她脑子空荡荡的,只白瞪着眼在暗牢里哭哭啼啼。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来了俩狱卒,一边一个就把她架到了刑讯房。地上一滩滩的血渍还未干,白巧儿一抬眼被墙上晃着寒光的各式刀器吓得跌跪了下去。
司上青在这跟木堇寒府里的几个硬骨头耗了几天都没结果,此时没好气儿地扬扬手呵斥道:“还等什么!去去,先选两样刑具给她醒醒神。”说完,只见一个狱卒碎步跑到一案前,随手拿起一夹板。
白巧儿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一看形势不妙先哭嚷着求起饶来。“形幻师大老爷手下留情啊,我……我这手还要留着给萧玄主做饭呢。”
“你可别拿他来压我!今天你招了便无事,若是不招,他也救不了你。”
“我招啊!我都招!”白巧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大老爷你说让我招什么我就招什么!”
司上青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好歹抓到个不嘴硬的,低下身子问她:“听没听说过木堇荣这个名字?”
她摇摇头,司上青又问:“好,那你告诉我,你在移幻师府上这么些年有没有见到过什么可疑的人?”
白巧儿不知道他嘴里说的可疑的人是什么人,一瞥眼看见杵在她身边跃跃欲试的狱卒,吓得她天灵盖儿都飞走了,心一横,把东街每次来送货都偷瓜摸枣的李二郎,借着在四溟湖打渔总偷瞄府里弟子练晨功的刘船家都抖喽了出来,还有北岸常来送菜的于寡妇总赖着不走,铁匠铺贼眉鼠眼的老张,豆腐坊一脸骚气的关小妹……
“行了!行了!”司上青被她叽里呱啦说得头晕脑胀,“我问你这些了吗?我问的是重要的可疑的人!夹板,夹板。”他使了个眼色给狱卒。三下五除二,没等白巧儿解释,她就被上了夹,两旁人一拉,痛得她死去活来。
“有……有……”她哭得更凶了,“有个叫涂月溪的……”
司上青喊了停,让她继续说。她便憋屈着把木堇寒临终前闭关涂月溪上门来找萧遥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这俩人感情好到这般地步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在心中谋略了一番,涂月溪并没见上木堇寒一面,不然还能借此将她一局。
“你再好好想想,木堇寒在世时,有没有来过,或者他去见过什么可疑的人?”他开始有些看好眼前这个管不住嘴的妇人了,又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烙具放到火中烧红。
白巧儿受不了皮肉之苦,绞尽脑汁想了又想,木堇寒深居简出,出门见谁她哪里知道,就把他那鲜有的几个友人报上了名,这些对得起来的人,司上青早有洞悉,摇了摇头。两个狱卒立马将她绑挂起来,眼见着火红的烫铁就要烙下去了,她猛然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