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浅心中有微凉的痛感,他们都没有成功,她感到庆幸。他们的计划准备得越显充分,在实施的那一天就越显狼狈。从他们一脚踏进和渊的那一刻,似乎神灵就看不起他们了。
知道后事的古清浅猜,他们在宫门外遇到了尚王,当是不幸撞上他们要往灵雀山召唤凤鸟出世,以便感应两位灵司尽快归来。义王还有他身边的另外两个御灵使定是一等一的高手。如此想来,她爷爷若不动用玄术那就是个死。
那尚王之死也是在劫难逃。他死在司上青手里,其实,不过是她爷爷借了他的手罢了。古清浅不禁对她爷爷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心幻术达到如此境界不是她单靠灵力便能企及。只要他愿意,靠着幻羽甲对御灵术的束缚,他可以将任何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但尚王的死超出她爷爷预料之外,那一刻他才清醒地意识到他背叛了离族,而且永远也回不了头。
尚王死后,泉眼的灵石唾手可得,但拼杀而来的无灵军,在震族真正木幻师的带领下,再一次搅了他们的局。他身先士卒,带着手下的精兵强将眼见着就要冲进泉眼,他们寡不敌众,计划中止。什么叫老天自有安排,在古清浅看来,这样的阻碍反倒阻止了她爷爷继续往深渊中迈步。离开泉眼后,战局扭转,他们趁火打劫的大计腹死胎中。
这场由司上青一手精心策划、古陌辰苦心经营的阴谋半路夭折,他二人皆心有不甘。但战争无情,在肆虐的战火中,古陌辰再也找不到他的儿女,噩耗传来,他们战死在沙场,替古陌辰尽了忠。他坚硬的心一下子裂了痕,苍茫大地,狼烟滚滚,是他把他们送给了阎王!
古陌辰的一念之差造就了所有的恶,自那之后,他对无谓的名利权情再也提不起半点儿兴趣。古清浅成了他身边唯一的亲人,为此,他苟活下去,严守着秘密。
古清浅揭发了自己的亲爷爷,她隐隐觉得一个死去的人也能够看得到将来。她在来之前的心理斗争中渐渐明白了古陌辰的心思:他在战后,逐渐走上了孤老之路,他放弃了原本的计划,接受了离族移换灵石的恩典,对她的一心栽培除了灵力玄术,更多的是意志心念。她想,或许他早就料到,他侥幸逃过的审判最终要落到他孙女头上,他没有留下任何指引,过去便是最好的指引,让她自己抉择判断。
她选好了自己的路,她爷爷的罪大恶极早就死在了过去,她没有必要跟自己过不去,非要把所有不为人知的过去和盘托出。从北魅族手中得来的幻羽甲,她承认是她爷爷出的面。之所以可以对御灵使动用心幻术,她也坦白是因为当日她爷爷有幻羽甲傍身,其他的真相,她一概不提。但杀尚王的人,她一口咬定,其实是用形幻术变作金幻师的司上青!
有了她的口供,义王对古陌辰和司上青的罪行确信无疑。房门紧紧关着,门外是黑漆漆的夜,门内是忧心忡忡的人。古清浅交待完事情的真相,仍跪在地上,义王站在她身后,一语不发。他沉思良久,司上青必须要杀,但要拿古清浅所说作为指认他的罪证,那就意味着她做定了他的陪葬。古陌辰纵然可恨,但想到毁了他的灵石也就等于毁了古清浅,在这个非常时期,他不能赶尽杀绝。
他恶狠狠地看向她,问:“所以,夺走皇子,杀害我王兄,都是司上青一人所为?”
古清浅跪伏下来,做好了以死谢罪的打算,“卑职不敢狡辩,皇子是我爷爷夺走,但尚王是死在司上青刀下,事情发生得太快,我爷爷他——他也无力回天。我古家有罪,愿听候太灵司发落。”
义王从没有想过她会背叛,低沉着脸色,说:“我不忍杀你,但你把真相都告诉了我,你爷爷的灵石便成了威胁。”
古清浅不敢抬头,莫名热泪涌上眼眶,她闭上眼,别的她都不怕,只怕太灵司不要了她,半晌,回道:“我的灵石是太灵司您给的,它是您的,我——也是您的,您要收回灵石,我心甘情愿奉上!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绝无怨言!”
“你是我的人?”一阵沉默后,义王问她。
“我,是您的人,太灵司的人!”古清浅坚定回他。
“你是我的人,那你便不能死。”义王绕到她身前,“要对付的人太多,我问你,你是要以死谢罪,还是要戴罪立功?”
“我——”古清浅抬头望着义王,他犀利的眼神令她局促不安,心中狂乱,一时语塞。
义王弯下身一手抬起她的脸,一手抹去她满面泪水,直视着她,愤愤道:“回答我!你是要为那些欺瞒你的过去而死,还是要为我给你的新生而活?”说完他直起身,长袖甩过她额头,背身而去。
“活!我要活着!”她刹时清醒过来,跪伏着追上他,抓住他衣摆,昂起头,泪重又夺眶而出,“我要为太灵司出生入死,我要为您杀尽所有不自量力的人、图谋不轨的人,我杀了他们,才能赎了自己的罪,才能对得起太灵司对我的栽培!”
“好!清浅!你要记得,你爷爷的错,我永远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但别人就不一样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也就是保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