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姿提着灯笼,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春日间,黑天里的风呼呼的响,如今这个天冷的厉害,云卿姿今日出门没带使女,便只得独自一人走回去。内院的房檐下都挂了灯,倒是亮堂,只是云卿姿在黑天里眼睛就看不清,于是在泗水亭处栽了更头。
这一摔,灯也灭了,泗水亭晚上没人来,更别说有人点灯,云卿姿忍着身上的疼,摸索着回了院子。
守门的使女见了她,连忙上来扶着,一碰到云卿姿的手便是冰凉的一片,又忙喊:“侍歌姐姐,清谷姐姐!娘子回来了。”
两个青衫使女听见这话,将手上的东西放了,忙去外边。
侍歌原是笑着的,见了云卿姿的模样嘴角便垮了下来,转身朝屋内去拿斗篷。
云卿姿手里拿着手炉,身上披着斗篷,暖和多了,屋内的使女又将蜡烛点了一份,屋内亮堂起来,云卿姿也看清了侍歌等人。
清谷懊恼道:“都怨奴婢,原想着今日娘子去马球会,怕是会同六娘子一起回来,便没想着去接娘子,”说着眼圈就红了,“娘子被小娘叫去也没人来同我们说,好好的人回来脸上便多了道印子……”
云卿姿笑道:“无事的,不疼了,只是在泗水亭边摔了一跤,现在腿有些疼。”
清谷忙擦了脸上的眼泪,伸手就要掀开云卿姿的裙子看伤,侍歌连忙道:“先去拿药吧。”清谷这才着急去拿药。
云卿姿突然想起薛小娘说的话,也顾不上腿上的伤,问侍歌道:“小娘说外面在传我与世子的闲话?说是今日赵家马球会上的事,你可听说了?”
侍歌想了想,答道:“未曾,奴婢让岁桃去打听下,”言罢问道:“娘子可曾用饭了?”见云卿姿摇头,又命人去小厨房煮面候着。
清谷侍歌正替云卿姿上药,荼白上门了。
“这是小娘让奴婢送的消肿的膏药。”荼白将装着膏药的绿竹雕漆盒交给清谷,朝着云卿姿福了福身便走了,清谷一贯看不惯她清高自傲的模样,险些就破口大骂起来。
云卿姿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无奈道:“好了,别与她斗气了,都这么些年了,她什么脾气你不知晓吗?忍忍得了。”
侍歌听着话,抹药的手顿了顿,朝着清谷轻轻摇了摇头。清谷性子烈,气红了眼眶:“娘子是家里尊贵的人儿,千宠万爱的,如今还要忍受这些气!”
“奴婢实在是忍不了!等哪日奴婢非得让她吃吃苦头!”
侍歌听她这话,问道:“吃苦头?你要让她吃什么苦头?你若是明日让她吃了苦头,那替你担着的便是娘子!”
清谷噎了一下,瞬间不说话了,只低着头做事。云卿姿叹气,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感慨日子愈发难过了。
云卿姿洗漱完,坐在软榻上看书,侍歌在一旁拨着烛火,清谷领着使女到内室掌灯熏香。近日云卿姿要点安神香才能入睡,不然夜里总是惊醒。
“你是一等使女,平日要多加约束她们,清谷近来总是咋咋呼呼,说话也不顾忌,有些话传到别人那可不好。还有,叫咱们院里的使女没事别往棠梧院去,最好离得远远的。”云卿姿趁着这会功夫与侍歌闲聊。
“是,奴婢定会和她们说。”
云卿姿放下书,望着窗外开的极好的桃树,“惊春怎么死的,还记得吧?就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侍歌点头,脑海里又想起惊春死的模样,十五岁的年纪被活活葬送在这个大宅院里。
“她要是还在该多大了?十九吗?”
“是十九,她大娘子三岁呢,活着的话怕该是出嫁了。”侍歌轻声道。
云卿姿听了这话,眉眼一垂,眼中满是落寞,喃喃自语:“是我害了她…”
屋内一下子安静起来,云卿姿与侍歌都不说话了,云卿姿只静静凝望着窗外的千叶碧桃,侍歌拿着剪刀剪着灯芯,发出“咔嚓”的声音。
云卿姿休养了几日,没有去请安,这日脸上没了印子才去睦元堂。这日起时外头还有些雾气,侍歌拿了件斗篷给云卿姿系上,才去给老太太请安。
在路上,遇上了同去睦元堂的云卿鸾,便一道去了。
不消多时俩人就到了睦元堂,正房外面的使女见了云卿姿云卿鸾,忙行礼道:“二位娘子来早了,老太太才起呢。”
云卿鸾问道:“其它娘子还未来吗?”
“是。”
“啊,那我们岂不是要回去了。”云卿鸾抬头看了眼天,失望道。
那使女笑道:“娘子不必,暖阁里备了茶水和糕点,娘子可进去等老太太梳洗好。”
云卿鸾点头,拉着云卿姿的手便朝暖阁走去,引路的使女打了帘子,又上了两碗米粥,道:“娘子们来得早,老太太担心饿着娘子们便叫奴婢备了粥,娘子们慢用。”
云卿姿云卿鸾喝着粥,不多时,又有人打着帘子进来。
来人是云舒菸,只见她手里还抱着手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