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楼门口停下一辆青蓬马车,先下车的是一位身着绛红衣袍的郎君,他站定后,抬手去扶将从马车内出来的小娘子。
小娘子头戴短帷帽,堪堪至颈部,帷帽网帘上还点缀了珠翠。她看了看伸到面前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她轻咳一声,那人便将手掌翻转变为手背,小娘子这才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下车。
二人衣着华丽,气度不凡,旁的人皆以为是哪家官人带着娘子出来过七夕,倒是令许多小娘子艳羡一番,实在是因着小郎君的长相实在俊美。
他们方进潘楼,便有过卖迎上来,非觉上前问道:“雅间上座可还有?”
过卖哎了一声,忙道:“今日人多,雅间上座都满了,不过二楼的临台窗边还有一桌,那位置极好。”过卖又看了眼带着帷帽的云卿姿,道:“临台窗处皆有屏风相隔,断不会吵嚷到官人娘子。”
花暮锦闻言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止不住,云卿姿也知过卖误会了他们的关系,耳根红红,却未说什么。
过卖领他们上楼,口中还在介绍着招牌,花暮锦心情极好,便让他将潘楼最好的酒上两壶。
非觉荥饯,侍歌等人待他们坐定,皆退于屏风外。
他们对桌而坐,云卿姿摘了头上碍眼的帷帽,又扶了扶簪子,见花暮锦盯着她,她有些不自在,“殿下这般瞧我作甚?”
花暮锦收回视线,给云卿姿倒了一杯茶,笑道:“阿景戴的簪子好看,很衬你。”
“多谢殿下。”云卿姿接过茶,张嘴抿一小口,“我记得殿下生辰快到了。”
难得她还记得自己的生辰,花暮锦歪头笑了一声,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冬月便是,阿景如此问,可是早已备好我的生辰礼?若是如此,届时你可得亲手送给我。”
生辰礼云卿姿自然是还未想到送些什么,可嘴上定是不能这般说。
“殿下放心罢,生辰礼是定然有的,只是怕不能亲手送给殿下了。”
云卿姿轻声答他,见他又疑惑的瞧着她,忙解释道:“过两日我便要动身去姑苏,也不知何时回来,怕是赶不上殿下的生辰,不过,礼物是会差人送去的。”
这句话在花暮锦心里转了一圈,他若无其事地给云卿姿倒了一杯眉寿酒,又漫不经心地开口:“怎的忽然要回姑苏,就你一人吗?你家大哥不去?”
云卿姿拿酒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有些奇怪他这般问,但他的神色好似确实是随意问问。她斟酌一番措辞,才道:“兄长公务繁忙抽不开身,祖母便遣我送妹妹回姑苏。卿鸾像是被冲撞了似的,老道说送回老家养个一年半载,驱驱霉气,再接回来。”
女子的名声重要,她也不能如实和花暮锦说卿鸾是闯了祸,并非不信任他,只是隔墙有耳,不得不防。
花暮锦点点头,好似是信了,又扯了些别的闲话。
窗外的第一簇烟火绽放,云卿姿花暮锦抬头去望,一朵一朵的烟火在空中绽开,将夜空点燃的如同白昼一般,街上的人们都驻足观看,不乏有孩童欢笑的声音传来。
马行街头,一位带着灰色帽兜的女子立于一个十分不起眼的铁匠铺前,怔怔地看了几眼夜幕中的烟火,而后走了进去。
再出来时,她的手中多了一封简牍和一个褐色小方盒,她将东西收起,放下帽兜,提起地上的竹篮,走出马行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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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散去,云卿姿也收回了目光,刚想说话,只感觉心口骤然一痛,她抬起一只手按住胸口,另一只手撑着桌边不让自己倒下去。
花暮锦见状,忙过来扶住她,神色焦急,“怎么了阿景!”
她面色惨白,难以压下的疼痛让她额头上冒了汗,她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免得吓到花暮锦。
“无事…殿下。”她强忍着疼,断断续续地张口,花暮锦见她这般更是着急,忙唤了非觉他们。
“去最近的医馆,快些!”
说罢,花暮锦拦腰抱起云卿姿,“阿景,冒犯你这一回。”
侍歌在后面连忙将帷帽给云卿姿戴上 ,还不忘吩咐清谷,“别着急,别哭,我回去取药,你跟着娘子。”
花暮锦将云卿姿抱上马车,她已经疼的满头大汗,整个人蜷缩在花暮锦怀中。她死死咬住下唇,眉头都皱在一起。
花暮锦别开眼,催促非觉快些,又低下头安抚云卿姿,见她已将下唇咬破了,忙道:“阿景松口,医馆马上便到,”他将手递到她唇边,柔声道:“松口阿景,别咬自己,咬我的,我肉厚。”
云卿姿微微颤着身子,抬眼看他,不知怎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滴到花暮锦的手上,那人还在说话,“阿景别忍着,哭吧。”
世上怎会有如此讨厌之人,云卿姿边想边掉眼泪,花暮锦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替她擦眼泪,她最后还是张嘴轻轻咬住花暮锦的手腕处,她私心作祟,稍稍加重了一些力道,想要在他身上留下一些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