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有没有人啊?”
喑哑的女声拼命喊了喊,回应她的,只有洞中回音。
赵如意颓然靠在石壁,泪眼汪汪看着伽莲给自己止血。
形势所迫,伽莲顾不上男女有别。掰开捕兽夹后,他撕下带血的长袜,里头的足踝已是血肉模糊。唯有他手中触感,清晰告诉着这只脚有多纤细。
山洞里啥都没,但好在外头还有汪泉眼。今早出门伽莲准备充足,甚至连火折、药都备上,这会倒全都派上用场。
生了火,他借着火光,替赵如意将脚上的血清洗干净,又抹上药。只是这药毕竟不比皇宫太医院的御药,止血是行,却止不了痛。
赵如意只觉得右脚疼得像要断了一样。
她扒住伽莲的衣袖,连尾音都止不住颤抖:“本殿这脚不会断了吧?会不会留疤?你这破药行不行?本殿身上可是从来都没留过疤的……”
“殿下莫慌。方才贫僧看过,您没伤到筋骨,按理日后行走不会问题。”
“你骗人!本殿的脚好疼啊!”
“您别再动了,越动肯定越疼。”
赵如意折腾了几下,疼痛锥心摧骨,吓得她当下僵住全身,只是瞪着一双泪眼狠狠盯住眼前依旧温和的圣僧。
伽莲似有所感,安慰她:“殿下,您放心吧。咱们此刻还未归,想来薛大人,还有贫僧的师兄弟们肯定会派人来找咱们的。”
赵如意这才想到临行前她交待过阿桔,绝对不能让人来打扰他们。阿桔的办事能力,她向来放心得很。
于是,长公主眼中泪意更加凶猛。
她觉得委屈极了。
“不,他们不会来的。”
伽莲正要反驳,可对上那双泪眼,隐隐又想明白了她的异常。
这都是些什么事呀?
他长叹一声,只道:“阿弥陀佛。殿下,那只能委屈您在此过夜了。”
赵如意当场眼泪就掉了下来,是脚疼的,也是心里委屈的。
霎时间,所有翻涌的情绪都想找个发泄口。长公主任性惯了,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
“都怪你!”
伽莲难得露出几分怔然。
赵如意狠狠捶了下他肩膀,殊不知这种力度对伽莲而言,跟挠痒痒无差,“你要是肯屈从本殿,本殿用得着跟你来这劳什子后山?还要被你们这些秃驴的捕兽夹给夹的了!”
“万一本殿的腿有个万一,你们拿什么赔!?”
“混账,你们这些秃驴都是混账!”
出言不逊,饶是圣僧也该心生不悦。可眼前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那一句句的骂,倒像是纸糊般的老虎,一戳就破不说,里头还满满都是浆糊。
伽莲无奈,放软声安抚道:“不会有事的。这伤药是寺内所制,止血甚有奇效。您不然就先休息,睡一觉,明日就算没人来,贫僧也能带您回去。”
赵如意哪里肯听?她又痛又怕,一直嚷个不停。直至最后消停下来,是因为她实在累了。
夜风簌簌。伽莲坐在火堆前,偶尔挑动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些。
孤男寡女,这情形倒跟赵如意想象中无差。只是她现在凄惨至极,哪里还想到那些绮丽旖旎的风花雪月。
满心的委屈,她咬着唇,不禁又抱紧双臂。
好冷哦。
赵如意忽然嚷了那个温和如水的圣僧:“你过来。”
伽莲:?
赵如意执意要他过去,伽莲放下手里的枯枝,依言坐到她旁边。下一刻,温热幽香的身子便滚进他怀中。
“殿下——”
“不要说话。”赵如意凶巴巴的,全然没了昨夜那般的妖娆媚态,反而讨债似的,“以前我生病时,父皇跟母后都是轮流抱着我睡觉的。”
伽莲:……
“你要是敢推开我,明日我就让人打你三十大板,还有你们寺里那些秃驴。”
伽莲:……
月夜幽幽,洞中火苗偶尔将柴火烧得噼啪作响,映照出两道紧紧相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