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已经渐入黄昏。
陈郁带着沈知韫去吃了肉蟹煲,沈知韫食欲不佳,陈郁哄着才勉强吃了几口。
两个人去西巷逛了夜市,眼看到十点多了,沈知韫面色愁容,心不在焉,还是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陈郁拉住她的手,“今晚要回去吗?”
沈知韫想了想,“不然去你家?”
陈郁眉梢轻挑,捏捏她的下巴,声音带着调笑,“这么不矜持?”
沈知韫歪头眨眨眼,“那算了。”
沈知韫转身到马路边拦出租车,陈郁握住他的手腕,将她扯到怀里。
他贴着她的小脸,捏了捏握在掌心中的小手,“我也想让你跟我回去,不过今晚不行。”
沈知韫压了压眉心,疑惑地看着他。
“于征今晚住那儿。”
陈郁接着解释,“他明天要出任务,不知道要去多久,每次出任务前他都会到我那儿。”
沈知韫垂了垂眸子,“于叔叔对你真好。”
陈郁笑了笑,“他没成家,无儿无女,打定了主意多讨好讨好我,想让我给他养老呢。”
沈知韫小时候就见过于征几次,知道他是父亲最好的朋友。
于征身上并没有过于凌人的严肃感,反倒是嘻嘻哈哈,也很爱开玩笑,身上也总是带着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小时候她可喜欢跟着他玩了。
“他为什么不成家?看着可不像。”
陈郁道:“他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两个人也一起考进了市警察局,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可惜在一场任务中,她女朋友不幸牺牲,本来这场任务结束之后,他们就去办婚礼的。”
沈知韫神色微顿,眼底的光破碎又悲痛。
“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他交女朋友。我外公外婆走得早,也没有人催他,所以到现在还自己一个人。”
沈知韫垂着眼眸,咬着微颤的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郁让她拢在怀里,顺着她的脊背,轻声地问道,“想你爸爸了?”
沈知韫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眸光惨淡如霜,“你说他们那些人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坏事?他们就没有良知吗?做尽坏事也就罢了,还让好人也不得善终。”
陈郁眸光越来越沉,想起来他那个出轨被发现恼羞成怒将他母亲推下楼的畜生。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尽量让自己平复下心情,安慰道: “他们坏事做尽,总会有报应,而你父亲他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他是英雄。”
“可我不想让他是英雄,我只想让他活着。”
从小到大,她一直以自己有一个警察爸爸而自豪,他正义凛然,激情热忱,是一名优秀的警察,他解救出了那么多被迫□□的少男少女,解救了一个个被卖进深山的女孩,帮她们找回父母与家人。
他深爱自己的职业和岗位,肩上的责任与使命看的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不是说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吗,可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却偏偏被凶手杀害,而凶手逃窜至今没能抓获。
陈郁紧紧地抱着沈知韫,明明是六月暑伏,天气闷热躁动,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滚落,呼出来的气息烫又干又燥,可他们两个人却紧紧地拥抱着,相互取暖。
沈知韫缓缓地从陈郁的怀中退出来,抬眼对他说道:“陈郁,你赶紧回家吧。”
若只是简单的小任务,于征不会在临行前专门去看陈郁,就像每一次父亲出任务之前都会带她去一次游乐场一样,这次行动肯定去的时间不短。
“你回去好好陪陪于叔叔,我也要回家了。”
陈郁轻轻地揉开沈知韫紧皱的眉头,点头,“我给你叫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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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沈知韫觉得身心俱疲,心里空落落的,不上不下,难受得厉害。
简单洗漱了一下,跟陈郁说完晚安,就埋头睡了。
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噩梦断断续续,明明她没有见过父亲出事的现场,可梦里的场景却那般的清晰,那一把刀狠狠地刺向父亲胸膛的时候,鲜血喷涌而出,四流满地。
沈知韫猛然惊醒,额头上的汗珠浸湿了碎发,浑身上下虚虚沉沉,失重了一般,一点力气都没有。
房门被敲响。
刘姨道:“小韫醒了吗,沈大小姐到了。”
沈知韫恍然回神,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姑姑原本说的是十一点到,她赶紧爬起来匆匆地去洗漱。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跑下楼,沈兰芝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而杨嬅坐在沙发的主位上,手里端着咖啡,或许是咖啡没加糖,苦得拧巴着一张脸。
沈知韫走到沈兰芝身边,扬了扬唇角,“姑姑。”
沈兰芝亲切地握着沈知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