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这些文书,霁司月看出肖家姨娘的出身基本可以分为两种,一类是类似桑花这种有身份背景的人,可以为肖鼎换取政治利益,另一类则是没有什么家世背景,但是貌美如花的普通人。
她把文书按照这两类人的身份分沓摆放,好各有侧重的查阅其生平情况,家中大事等等。对大家小姐主要看是否有被携官要挟,在求娶之前是否对其有生意或者官场打击的经历,对于普通人家,则主要看是否改户,有没有家人遭受迫害因冤入狱等。
这一番查验下来,少不了看了许多的无耻之事,霁司月气愤于肖鼎的卑劣行径,但对为这些女子辩护之事也越来越有信心,她定能为这些女子好好申诉一番。
经过小半个月的整理,厚厚两沓纸终于见了底,霁司月抄起最后一份细细看着。
微卷发黄的纸上寥寥数字,平静记述着一个人的生平数年。
芮珠,榕州本地人,秀才芮淳之女。其父芮淳在榕州开办学馆教书,其母殷晓春是小富之家的商贾女。芮珠家境殷实,人也出落的娉婷玉质,称得上才貌兼备,是榕州城里抢手的姑娘。
一年前,芮珠刚满十五岁,到了婚许的年纪,就嫁到了肖家,芮珠在肖家的生活细节如何不得而知,但是芮珠的父母,芮淳和殷晓春在半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霁司月盯着“下落不明”四字,脑中倒是想起之前霁司宸信中提到的一件事来。
说有一对榕州来的夫妇死在了京郊,去过督查院,但是莫名奇妙死了,当时大理寺还在侦查,但是后来似乎没有再听说后续,不了了之。
算算时间,从榕州赶路到京城,再加上从京城传出消息到现在,刚好半年。
微风把薄薄的纸张带出哗啦声,霁司月几乎是立刻把这几页纸折叠后塞入怀中,然后直往肖宅奔去……
不过短短半月,诺大的肖宅就像是换了个模样。里里外外贴满了白纸黑字红印的府衙封条,在朱墙绿瓦上格外凝重,连带着榕州秋后绵延多雨的天气一起,让人觉得阴冷肃杀。
曾经热闹喧嚣,充满勃勃生机的院子如今噤若寒蝉,只有门外站岗的官府官兵低语交谈的声音和偶尔的孩子哭闹。
而肖宅的一众家眷仆人则被原地关在宅院中,等待来自京城的审判。
除了看守官兵,肖宅门前偶尔有百姓路过,无不吐上一口唾沫,来表达心中快意。
霁司月来到门前,看守士兵拦着不让她进,说为了谨防肖家人出逃,应江大人之命,谁也不能随意出入。
霁司月挑眉,懊恼怎么忽略了现在肖宅还在严加看管中,但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打道回府,取下腰间的鱼符,用自己的官差身份软磨硬泡。
但是看守士兵如一块儿石墩子,油盐不进,丝毫不为所动。
“你这人!”霁司月虽着急,但也说不出个什么来,毕竟人家是按规矩办事。
眼瞧着现在天色渐晚,折回去请一道江池云的批准再返回天都黑了,霁司月垂着头但又无可奈何,只好明天再来。
她正如此想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来这里做什么?”
回头,江池云和苏景恒正站在她身后。
霁司月当即喜上眉梢,眉开眼笑的喊了一声:“将军!”一双杏眼也跟着弯成月牙状,煞是可爱。
江池云微微挑眉,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激动,目光被对方的一双眼睛勾住,挪不开视线。
霁司月没有注意他的目光变化,语气轻快道:“我来找人,你们又怎么会在这?”
苏景恒先答:“我同将军一起看看肖宅中是否还有什么暗室密道。”
江池云点头后问:“你要找谁?”
霁司月随即来到他跟前,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她唇齿开合,落到江池云眼中,引起一阵思绪。
自从知道霁司月的女儿身后,江池云注意到许多之前不曾关注的细节。
比如她的官话说的很好,口齿快而清晰,故意压低的嗓子在转音时还是会带出一些原本的腔调,绵绵中夹着脆。
再比如她的仪态总是平缓雅致,不管举止言谈或者是奔跑骑马,总是背挺得笔直,从不摇头晃脑,头上冠髻的表带在背后顺滑垂坠,连带着布料普通的衣物在她身上也有一种高贵感。
加之早前就发现此人对皇宫礼制颇为熟悉,能文善武,剑法精湛,又通晓火炮关窍,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根据莲雨的消息,她确实只是松泉村司良的女儿,村里人对司良的女儿样貌的描述和司月全都对得上,唯有一点,司良的女儿是个左撇子,和她爹上山打猎时都是右手持弓左手拉弦,但是据他观察,司月其实是右手用剑的。
不过武器不同,左手拉弓右手用剑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仅凭这一点难以说明什么。
只能说,从身份上,司月可能确实是一个猎户之女,但是,他绝不会用一个对待普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