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刺激,连臣妾都不认识了……”
花纭没想到竟还有人真心真意地对待景熙帝。想到昨晚沈鹤亭弑君的样子,不由得生出半分愧疚:若昨晚在景熙帝身边的是淑妃,定不会让他走得那么孤独吧。
她不由得伸出手捧住淑妃的手,安慰道:“姐姐释怀吧,人死不能复生。”
淑妃睨着花纭,两行泪从眼眶漾出。
白光乍现,电光火石间花纭只觉得掌心一凉——淑妃的匕首刺进了她的手掌心!
身后响起其余妃嫔的惊呼,先帝灵前淑妃行刺太后,若非太后用手拦下,恐怕那匕首就剖开脖颈取了太后性命!
鲜血汩汩流出,疼痛后知后觉。混乱之中,花纭摁住自己脉门让血流的慢些,眼睛却不敢相信地盯着淑妃:“我与你无冤无仇!”
淑妃大笑,用匕首指着花纭的鼻子,骂道:“无冤无仇??贱人,皇上与你孕育子嗣,许你荣华富贵,你却与司礼监的阉人媾||和,一起谋害皇上!皇上在天有灵,定叫你儿横生倒养,让你与那没根的货色统统不得好死!”
花纭惊呼:“你含血喷人!”
淑妃扯过她的衣襟,拽着花纭把她摁在香案上,指着景熙帝的牌位低吼:“本宫含血喷人?那你敢不敢对着先帝的牌位,对着大瀚的列祖列宗发誓——你从未与沈鹤亭暗通款曲,也从未惦记让自己的孩儿登上大位,更从不妄想窃取李世江山、替你花家上位做打算,你说啊!”
花纭被她钳制不能动弹,她扭动肩膀,发觉淑妃的力气比寻常男子都要大,极有可能是习武之人。花纭不知淑妃功夫深浅,不敢擅动,她用前胸推翻香炉,想用缓兵之计拖到沈鹤亭的救兵来。
她说:“我有何不敢?我问心无愧。”
淑妃怒极,根本没注意身后已经响起了锦衣卫的绣春刀出鞘的声音,仍然从后紧紧扼住花纭的喉咙嘶嚎:“那你发誓,以你全家的命以你花氏的荣耀发誓!”
花纭被憋得喘不过气,眼泪奔涌而出,紧咬着唇,她一定要拖住淑妃,不要让她注意到锦衣卫。
“臣妾花氏,以花氏一族的……荣耀起誓……若与沈,鹤亭等,勾结,便叫花氏,无后而终!”
“砰——”锦衣卫破门而入,淑妃乍然回首,同时手上一松,花纭借机反应过来,后踢淑妃胯||下逃出魔爪。
姚铎与另一个锦衣卫一起摁住淑妃。
花纭踉跄后倒,一双手护住她的后背,沈鹤亭用帕子简单包扎好她的伤口,当着一众妃嫔的面,将花纭横抱起来,急向外吼道:“宣太医!快!!”
血一点点濡湿手帕,花纭凝视着绳结,大脑一片空白。
“哈哈哈哈哈哈——皇上——您看看您的皇后!”
灵堂内乍然响起淑妃的哀嚎,笑声停止,一声闷响!
她顺着声音回首望过去,想透过混乱看淑妃,耳边响起低沉又熟悉的嗓音:“别回头。”
—
太医手忙脚乱地给花纭处理伤口,幸好弄得及时血没流太多,包扎后又喝了一碗汤药,花纭算是挺过这一劫了。
其实花纭自小习武,身子骨强硬,这点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那伤口在右手,以后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写不了字了。她不喜欢被一群人围观,屏退了侍女太监,自己钻进被子发呆。
手被绷带裹得像个大熊掌,花纭把手凑到烛光下,一层一层地数太医到底给她裹了多少圈。
数到二十三的时候,窗边“吱”地一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闭上眼装睡。
不一会,只觉额上一点温暖,他的掌心很柔软,手腕还有橙子香。
花纭不敢睁眼,紧张地蹙眉。而那人却以为她是难耐伤口的疼,耐心地替她舒展眉心。
花纭睁不开眼看不清他的长相,只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橙香,久别重逢的味道刺激花纭的大脑,她很委屈,不禁腹诽道:你不是说你不是吗?那为什么现在还要来看我,当真又当又立不可理喻。
花纭就继续装睡,即便心里知道被沈鹤亭瞧出了端倪,也赌气似的不肯睁眼。不一会,就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她的太阳穴,冰冰凉凉的冻人心尖。
沈鹤亭克制地收回手,在离花纭不远的位置席地而坐,手里捧着一小罐藏了六年的橙子熏香,他低头嗅嗅,恋恋不舍地回眸望一眼花纭。
女孩还在锲而不舍地假寐,他无奈地嗤笑,转过身沉进黑夜中。
这罐橙香是小花纭刚学香道做的第一款熏香。因为她爱吃橙子,她想让师哥身上也是橙子香。送给师哥的时候,他说不喜欢橙子,气得花纭三天没理师哥。
师哥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不愿意承认。
花纭拜别师父的时候,师哥就晚了一步。后来他抱着香罐去追她的马车,可怎么使劲跑,就是追不上。
五年前进宫,他烧掉了所有关于萧旻的记忆,唯独留下了这罐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