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你说他们今日能到么?”青龙山脚下,徐淮一反常态地显得有些焦虑。
“应该能吧……”傅言不管心里有没有底,只管宽慰他。
据剑派情报所言,唐瑾等人今日便能回到青州。徐淮一大清早拉着傅言下了山,两人一直等到了申时,才望见了那一行人。
“他们来了!”傅言激动地对徐淮说道。不等他话说完,徐淮已迈出了脚步上前去迎了。
与长老寒暄过后,徐淮终是忍不住朝前望去。通信只言捷报,未言其他。长老们岂会不知他所思所虑为何,只隐晦地劝了他两句,便朝青龙山上走去了。
“璟华……”徐淮甫一看到唐瑾伏在吴缕背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模样,不禁愣怔了片刻。但很快地,他反应过来,把唐瑾接了过来。
他不去问吴缕发生了何事,吴缕显然也不想在此时提及。
其实此种情形,他先前并非没有想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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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瑾此行元气大伤,不过据她后来所言,这很值得。魔族无主,撑不了多久就被各门派打得四分五裂、分崩离析。她在黄龙山先是捅了自己一剑,又被魔主阴了个正着,在回青州的路上几乎没有过清醒的时刻。回青龙山后,又糊里糊涂地发了几天高烧。虽是郎中看过,说她体内如今已无剑灵了,可梦魇几乎是整夜整夜地发生,她大半夜无意识地又哭又笑闹了她同屋的三位师姐好几天,最后徐淮看不下去,把唐瑾接到了另一间内室中,自己在门外守了几夜,她才好不容易渐渐平复下来了。
唐瑾一日醒来,这次脑子总算是比较清醒,她先是意识到自己并不在原先的内室中,又看到徐淮进来,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徐淮好一阵安抚又解释,她这才慢慢回想起自己病中发生过的事,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等又过了几日,她和徐淮谈起在黄龙山所发生的事。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怎么自己明明是要被“献祭”以安黄龙山神灵之力,最后却活了下来?
徐淮告诉她,是那些胎灵替她挡了这一劫。
长老们对那些胎灵所施的法术,与魔主所施迥然不同。正派此类术法重“引导”,不似邪术那般重“控制”。那些胎灵都是被魔主精挑细选过才会带到黄龙山去的,先前皆是居于如唐照一般高风亮节之人身中。从某种程度上讲,是胎灵们自发融于青龙剑之中,助他们歼灭魔主。
唐瑾听完后,许久未言。
幸有千百端人正士存于世间,才换来如今的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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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能出去一会儿?”唐瑾能下榻走动后的第一日,便扒着门樘对徐淮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不行。”徐淮话语间不给人留半点余地,把唐瑾又捞进了内室中来。
“可是我想去找纤纤。”唐瑾挣扎。
“我去请她来。”徐淮先将手中端着的药碗放好,又转回头来神色淡淡地看着她说道,“你觉得她就能让你出去?”
“……”唐瑾咬牙切齿道,“那我让她推我出去曝日片刻总可以吧?”
“纤纤要是同意,我哪有反对之理。”徐淮浅浅微笑着,“你怎么不让我推?”
“你不让我出去,我才不想让你推。”唐瑾睨他。
“那好吧。”徐淮也没说什么,他自然不会跟病中的人置气。
唐瑾不是会任性胡来的人,她当然知道徐淮和吴缕是紧张她。不过,谁叫她唐璟华生性好动,且乖巧起来绝不会超过两日。是故到了第三日,徐淮去与长老们商讨铲除魔族余孽的事宜,她觉得自己身上的伤不怎么难受了,便袍一披、手一背,姿态潇洒地便出门去了。
谁知她还没潇洒几步,便被几个刚刚放堂的师弟师妹给瞧见了。
“唐师姐?你怎么出来了?”
唐瑾于除魔大业有功,这些天紧张她的可不止徐淮和吴缕等人。
“哦,我……”唐瑾一时间汗流浃背。她如今的住处周遭很静,是徐淮为让她养伤专门寻的。谁知道这几个师弟师妹能恰好出现在附近。
“我没什么事啦,出来走两步,一会儿就回去。”她笑得有些勉强。
还没等她再多说几句,便听一旁有人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唐瑾看到来人,一时语塞。
吴缕指着她出来的方向对她道:“回去。”
得嘞。唐瑾心道,我身为英豪,自当能屈能伸。回去就回去。
这青龙山上的其他人八成是串通好了来盯着她,总之在一段时日里,唐瑾每每想自己在外走一走,总能被不同的长老或是同门逮个正着,然后再被劝回内室。
所幸,吴缕、温如和洛知杭等人会时不时前来陪她,她这个一向喜动看不进去书的人才不至于太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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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江湖间已无魔族踪迹,唐瑾和徐淮在春日成婚。婚后,徐淮陪唐瑾下青龙山去给父母上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