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淼淼呆住了,猛地抬头盯着蒋源看,硬生生将他看得转过头来,又转回去。
“看什么?”他皱着眉头问。
成淼淼忽得绽开一抹笑,带着眼里的水光,如夜里开放的昙花一般鲜艳。
“以为你要审我,”她嘻嘻笑出了声,“一路上吓死我了。”
蒋源翻一个白眼给她,“审你还用得着来地牢,白浪费一个刑架。”
顺手把她往前推,“赶紧去看,等会儿我后悔了,再求我也没用。”
虽然不知他这前后转变如此之大是为什么,但成淼淼的胆子也大起来了。
她主动伸出手,牵住蒋源衣袖的一角,微微晃了几晃,“大人不过去吗?”
蒋源雨后换了一件窄袖袍服,纵然他身材精瘦,衣袖也没多少富裕。
成淼淼这一牵,他便能感觉到两根手指从手臂滑过,激得他浑身一僵,反应片刻,才将情绪压下去。
为了找回面子似的,反手又拉起那细细瘦瘦的手腕,威胁道,“说好了,你若敢骗我,就真将你丢到刑房里,镇抚司的名头你也知道,届时就得好好熬个够。”
成淼淼这次可不怕他了,笑着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乖乖站着等他在前面带路。
她可瞅见了,前面虽然十步一灯,但是监牢里面黑黢黢的,很是吓人。
蒋源被她这么一瞧,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份降了一大截,从高高在上的镇抚使变成了带孩子的老翁。
冲后面的莫七莫九示意,谁知两人却跟瞎了似的,一味装看不见。
蒋源无法,只能自己缓步在前,边走边用刀柄敲击两侧栏杆。咣咣声在密闭的监牢里吱哇乱响,闹得里头的囚犯们先是抬头惊望,见是他来,纷纷往墙角缩去,掩面盖脸。
地牢里关得人并不多。
成淼淼想了一想,便明白了,过了明路的犯人,大概都关去了诏狱。在这里的,想来都是镇抚司私下扣押的人,怕是不太好让外人知道。
来回看了一圈,单从头发和身形就能知道,决计是没有成余子的。
不知为何,成淼淼心里有些高兴,以致于忘记了自己曾下决心不再给蒋源好脸色。
她再次牵住一只衣袖,晃了晃,“大人,下午是我态度不好。”
“明日我给你跳一支舞,如何?”
蒋源敛住心神,胳膊略一使劲,将衣袖抽走,讥讽她,“呵,原来不是白眼狼。”
你才是白眼狼,成淼淼心里嘀咕,又悄悄翻一个白眼给他的后脑勺。
回去又路过那个铁门,蒋源原打算径直离开,莫七却上前一步附耳说,刺客正在里面。
蒋源转念,还是去看看为好,免得下次忙起来就忘了。
他问成淼淼要不要去刑房看一眼,问完自己就暗哂,刑房又不是花园,有什么好看的。
成淼淼果然摇头,“不看啦,本来就是诳莫九的,地牢有什么好看的。”
蒋源被说得一滞,嗯,果然还是个小白眼狼,他心想。
铁门才打开的瞬间,就有听着好似快断气的惨嚎声传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浓烈血腥味,浪潮般扑到人面前。
熏得成淼淼脸色一白。
蒋源已经进了刑房,只见架上的刺客浑身上下已然没一块好肉,剩一张脸还能看。
“又交代了什么?”他拿起案上的记录随意看了几眼,只见记载的话语乱七八糟,全无逻辑。
正收拾人的番子恭敬回话,没什么有用的,京里的贵人攀扯出好些,就连咱镇抚司的人都敢咬,一看就是打狠了随口胡说。
“嗯?”蒋源听见还能牵扯到镇抚司的人,“咬出了哪个?”
“就是您身边的莫九和成姑娘,”番子嗤笑一番,“非说是和这二位合谋的,要取您性命。”
蒋源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却让他将成淼淼带进来。
里面的血腥气比外面更重,成淼淼不得不将手帕紧紧捂在口鼻上。
可是那股冲人的气味还是顺着四肢百骸窜开,叫人身体都发僵。
还没稳住心神,就听见啪啪几声抽打,惊地她抬眼看,却见蒋源手里拿着一条短鞭,往架子上抽,嘴里还喝问,“威远侯还指使你做什么?”
等她定睛一看,那人早已血肉模糊,垂着手,耷拉着头,脚下的地面有一摊水渍,泛着暗红的光。
她哪见过这般渗人的场面,一瞬间感觉自己就站在血水中似的,浑身上下都黏糊发烫。
那番子并不知道叫他们两个进来是为什么,但是莫七莫九二人却是地牢的熟面孔,被攀诬的次数可不少,也习惯了。
便将口供又拿给莫七翻看。
都是看熟了的,没几下就看见莫九在上头,冷笑一声继续翻,又翻出一页图来,上面画着数朵各种样态的云。
不免惊讶,“此人竟和先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