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烛火暗淡,池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固执的盯着他的身影,较劲一样。
数十步的距离,弥漫着沉默。
“你……自己进入了境内?”方渊见她一袭黑衣的坐在那里,一时半伙的也看不清身上是否有伤。
“不然等你来分羹?”池镜淡淡的回到。
再次陷入安静。
“下次想要隐藏自己的行踪,注意收拾尾巴,”洞口明显的踩踏痕迹。
“在方师这样的高人面前,我收拾了,还是会被找到,”池镜牵了牵嘴角,“若是普通人,误入,我可以杀了他。”
“杀人?”方渊眉心挑了挑,被压抑的情绪再次掀起一角,“你以为杀人那么简单?”
“呵,”池镜冷笑一声,“昨日,方师没有看到我杀人吗?”
“你是灭妖,不是杀人。”沉默了一瞬,方渊回答道。
“哦,敢情我还做了一件好事,我灭妖,”池镜讽刺道,“想来方师既杀过人,也灭过妖,不如和我说说有什么区别吧?”
他抬眼看过去,她坐在洞内的高处,面如白雪,眼含冰霜,直直的看过来,像一把刀,直接插在方渊的心口。他内心深处用素纸遮盖的地方,破了一个口子,冷风呼啸而入,他忽然觉得冷,全身如坠冰窟。
又是一阵沉默,难堪的。
“昨夜你一夜没有合眼吧。”方渊想起昨晚,她刺穿周思落的表情,像是捍卫领地的动物最后一搏,决绝,狠厉,她成功了。但是,他也看到,她成功后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瞳孔,像他第一次杀人的模样。
“……”被说中了。
方渊的本意并不是让她难堪,所以他移开视线:“我若说没有区别,你是不是又笑我假仁假义。”
“杀一个人和杀一千人都是一样的,”方渊握紧拳头,痛的多了,他就将自己那点良心和不安锁起来,手起刀落的倒是快了,麻木,却也恶心,“没有做过十恶不赦之事的妖亦如人,杀之有愧。”
池镜缓缓的靠在椅子上,这就是他那夜跑过来质问自己是不是早就知道周思落才是妖物本身的原因吗?
“这既是你当时责问我的原因?”池镜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若你知道周思落才是妖,你利用她的执念与她交易,很容易刺激她进一步妖化,铸下大错。”方渊解释道,他当时气愤于她对自己的不信任,不惜以身犯险,但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
“没想到,”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天下之人,害怕妖有之,憎恶妖有之,更有甚者,与之合作,各谋其利。这样理性区分的,还真不多,难怪之前,她能说服他离开荣华城南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够呢,原来,他本就有这样的心思,不过顺水推舟,看自己在那折腾。
“你别这样看我,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池镜知道他想要自己做什么,可惜,她不是养在深闺不知愁的女子,她得有牙有爪,才能获得自己想要得东西,“不仅如此,我原先答应你的,都不作数了。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最好别见。”
昨晚的那番作为也是划清界限的意思,但是她和自己打一个赌,若是他在她离开前能找到自己,她就和他好好的告别一次。
“我可以……”方渊刚开口就被打断。
“不行,”池镜断然回绝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不愿意。”
池镜看向洞外,白晃晃一片亮,想来是个晴天,洞内幽深灰暗,那点出口小小的,圆圆的,像一轮白日。无论在哪,都要靠自己走出去不是吗?
是时候了。
方渊站在那里,看着她拖着明显不合身的衣服,走近,擦肩,走过。
“哦,对了,方师的妹妹叫什么名字?”身后传来池镜的声音。
“方棠”方渊回答,“她自己取的名字,说是以前家里有株棠树。”
“令妹看我的眼神过于炙热,让人想忽视都难,”池镜冷淡说道,“我与她素昧平生,也没有结交的打算。”就差没明着说,让她离自己远点了。
“或许,她是觉得你很投缘。”
“方师,你是个聪明人”
权衡利弊,审时度势,是谓聪明,多讽刺。犹还记得十几年前,圣上也赞赏自己是个聪明的人,从此他的每个决定都只能是聪明的。方渊扶额,笑出声来:“你真的是……。”很懂他啊。
李半岚看见方渊只身一人归来,猜想多半是池镜不愿同去,识趣的不打听,只交代一些新进收到的采风人的消息,不之何缘故,最近异动的地方明显多了起来,大多还都在南方。
“这个风声是哪边采到的,”方渊也感觉到其中异常,“我们得当面和采风人聊聊。”
见大家都收拾妥当,他看向队尾得路有道:“小道,阿棠他们现在何处,几时可以归家?”
“按照行程,后日就可以归家了,”路有道含糊道,“有孩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