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刮脸,骑在马上的方渊的思绪也渐渐清晰起来。他想起纸条上的内容:徐不争在无尘寺。所以,海托追兵真正想要的人是她,如果他当时选择徐不争,估计走不掉。
徐不争知道吗?她知道!所以她让自己选择南图。
可是,为什么会去无尘寺呢?海托家的人本可以带她回王府的。
难道,她是愿意的?想起徐不争在王府里对自己的巴结和在森林中的冷静,还有密道中的那只狗,她会不会是参与者?
谜团此消彼长,盘踞在方渊的内心中。他深呼出一口气,不管怎样,这回,他不能食言,他要带她回来。
站在无尘寺门前的不争不知道方渊内心的挣扎,看着高大的橙黄木门,她有一种被人坑了的感觉,虽然说这个地方本来也是她的目的之一,但是……她瞄了瞄左右两边的侍卫,不用细看,背后都能感受到他们的视线。
打起精神,不争走上台阶,推开大门。门顺滑的向内延伸,前院有两三人聚在古树下手谈,听到声音,抬头看两眼,又平静的低下头去专心自己的事情。不争踏入其中,环顾四周,石板路,青砖墙,雕花木,隐隐约约的经声,扑鼻而来的香木味,非常普通的寺庙呈设,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很安静。
无人注意她,或者说注意到也不在意,如不是想到自己的目的,不争真想挑选一个有阳光的地方躺躺。左右这前院没有自己发挥余地的地方,不争穿过前院往大厅的方向走去,厅内横梁纵横,是一般房屋的两倍高,没有什么塑像,墙壁上浓墨重彩的画着一些自然风景,不争不由自主的靠近,虫鱼鸟兽,惟妙惟肖,她伸手摸了一下织鸟的金色羽尖,细腻的磨砂感,真金。估摸着,这满墙的五颜六色都是珠宝研磨调色而绘,当真是低调的炫富。
“你在做什么?”一声娇呵从背后传来。不争收回伸向壁画的手,声音有点熟悉啊,回首一看,还真是熟人,她怎么在这?
“是你?”看到不争的容貌,来人也有些吃惊,她迟疑的看着不争,驱逐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快离开。”不等不争的解释,拉着不争就想带她出去。
“归心,不可大声喧哗。”厅后传来一声轻语,不争感受到抓握自己的手臂的归心瞬间僵硬,卸下力气,这番举动,引得不争对厅后的女人十分好奇,估计在家里,赵归心都不一定这么听爹娘话的。
“姑娘,”拉开一扇轻纱,原本绰约的身影立刻清晰起来,来人身穿如意纹暮粉色上衣,下身着绀蓝色百草纹长裙,微微露出一双象牙白的鞋尖,长发束在脑后,两三个铮亮的银钗,整个人清新脱俗犹如春日待放的玉兰,让人心生好感。
“燕梦姑娘,”赵归心轻声喊道,规矩的敛裙微微下蹲。
看够了的不争垂下睫毛,学着赵归心的动作施礼。燕梦看到这个新面孔,从她一套山雾青的缂丝衣裳上一闪而过,最后落在不争因为局促而不安捻着衣角的手上,她笑着说:“这位姑娘,这里是无尘寺,平日里不接受外客的香火。若是误闯,还请回。”
不争作势比划要笔和纸,见燕梦一脸惊愕,赵归心补充道:“她因为受伤,嗓子不能说话。”
“真是可惜,”燕梦一脸惋惜道,“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姑娘的?”
可惜?第一次听到还是在海托家的空中花园里,不能说话有什么好可惜的?
不争抬起头,两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倒粉腮,一双杏眼因为泪水的原因显得熠熠生辉,让人不忍拒绝。
“给她备上纸和笔。”燕梦吩咐道,赵归心生怕不争获得燕梦的青睐,不由得加快脚步,燕梦听到急促的脚步,眉间微微皱起,似无奈的扬起嘴角,向不争解释道:“归心是活泼性子,若是有怠慢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
不争自是不在意赵归心的性子,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赵归心在这里,原来的说辞恐怕不能用,必须现场编一个了。就在她专心编理由的时候,赵归心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传来了。
不争接过纸笔,不加停顿的述情。燕梦则在一旁轻声指点归心的礼仪,真是一物降一物。
搁笔,吹墨,不争恭敬的将纸张呈上。
“她在撒谎,燕梦姑娘。”两人看后,还没有等燕梦表态,赵归心已经叫嚷出声了,自知声音过大的她心虚的瞟两眼燕梦,见她神情哀伤,犹沉浸在不争的谎言中,急忙解释道:“若不是她抢走了方……方渊,我也不会来无尘寺。”
每一个来无尘寺的人都是不得情,爱不满之人,她们的痛苦在无尘寺内一遍遍的倾诉,就像温柔的流水一次次抚平石头的棱角一样,终有一日,那个尖角不会在心里膈应。
换句话说,这里的人都知道彼此的来历,大家坦诚互助。
听说是因为不争而导致赵归心失魂落魄,以泪洗面。燕梦重新审视了一次不争,柔软而澄静,和赵归心截然不同的性子,在赵归心的故事里,她是这场缘分的主角,她得到了缘觉寺的祝福。为何会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