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要跟贾宝玉说什么,刚一张口,面上被风一吹,转头看见窗户还开着,又上前把窗户关上。
倒是贾宝玉看着他在窗边的背影,先开口了,脸上分明没泪,声音却似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跟你的智能儿玩去。”
秦钟转过头,有些莫名地道:“她已经回水月庵了啊。”
这个孙悟空倒是知道,智能儿跟净虚并不长住,只是偶尔来,好像最近来的一次已经是上个月了。
“……”贾宝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是看我笑话来的吗?”
秦钟关好窗户,踱到书桌前,也寻了一柄椅子坐下,低声下气道,“怎么会,我是来看你好歹的。我没想到你、你会……我只当你跟学堂那些人一样……”
“一样什么?一样只是找个乐子?”
“大家都是这样的。”
“我不是大家。我问你,你拿我当什么了?”
“知己,朋友,上学的搭子。”
“搭子?”贾宝玉冷冷一笑。
秦钟受了他脾气,头一回也有了点不忿,道:“不过是学堂玩闹,你何必当真?再说了,你怪我跟智能儿好,我却从来没怪过你跟你那林妹妹、还有薛宝钗,你那丫头袭人,学堂里的其他几个绕着你转的学生,你闹的什么脾气?我真是不懂。”
贾宝玉急忙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只是跟她们亲近,但对你是不一样的。”
秦钟听闻此言,默了一会儿,道:“我倒不知其他哪个人,会像你一样似的将这只当作是亲近。你做的诸多种种,怕不比别人正经的鸳鸯还要像回事。”
一个笔架突然栽倒在地,滚了一地大小不一的毛笔,贾宝玉袖子一扫,又突然发了疯,“你竟也是和外面的人一样看我的?”
秦钟不知怎么又惹了他,只觉得自己分明句句说的实话,退到门口,冷冰冰冲他道了一句“罢了,你是贾府的混世魔王,我一无足轻重的穷亲戚,哪儿敢来教训你。”就这么走了。
贾宝玉一肚子气像发到了棉花上,浑然不过瘾,又开始砸起书房里的花瓶、砚台、书画,一块碎瓷片从孙悟空面皮上划过,孙悟空赶紧躲到房梁上去避他锋芒。贾宝玉发完气,又重重地坐回了床上,两行清泪直下,自言自语道:“好,你就这样走了,走得好,你走……”
他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打开柜门拿出了一把扇子,立在原地,将扇子拿在手中看了两眼,然后就咬着牙,将扇子从中间拆开,又一点点的撕碎,最后往空中一抛。
“什么‘天地一知己’,骗人的玩意。”
孙悟空又跳下来,往那堆碎屑里一看,想起是有一回秦钟送给他的扇子,上头还有他题给贾宝玉的字:“天地一知己,无衣与君同”。
“古有管宁割席断交,我今日便与你撕扇断交!”
撕完扇,贾宝玉还重重地在那扇柄上踩了几脚。然后看着一整屋子的“断壁残垣”,大概有了一种反正已经如此了,那就把事情做绝的破罐子破摔的心境,一件件的开始在屋子里搜东西,嘴里念叨“你用过的砚台”“你给我题过词的画”“你批过的书”,然后就将所有跟秦钟有关的东西,都砸到了地上。
他把书匣一倒,里头竟还有上回跟秦钟一起在东海捡的各色贝壳,上脚要踩,结果却没踩烂,还把脚给硌了。疼得赶紧将脚抱住,更是生气,拿着砚台就去砸贝壳。
孙悟空默默地溜出了屋。
根据他这么多年道上混的经验,惹谁都不要惹疯子。需知为情所困的妖怪是所有妖怪中最丧心病狂的。
贾宝玉跟秦钟闹掰,没有了做混账事的搭子,甚是乖巧了一段日子,连得贾母夸奖。孙悟空却很郁闷。
他不惹是生非,谁来给它解这锁?
幸好,没过多久,贾宝玉又跟秦钟和好了。
两人本来一起上学,贾宝玉先松了口,跟他告歉,说自己初见时欣慕他的气度,一厢情愿地要跟他交朋友,细想回来,他们二人跟书院里其他那些好男风的学生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年少不懂事,跟着胡作非为找乐子,玷污了知己二字。
秦钟便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世间之情繁多,你我秉性相通,走得近些,也不一定要凑做什么鸳鸯。”
贾宝玉点头称是。自此之后,跟秦钟关系反而更好了,偶尔见他跟智能儿一起,还帮他二人作掩,开些玩笑。
又过些日子,水月庵的净虚又带着智能儿来了贾府。
这日,贾宝玉牵着孙悟空在贾府中闲逛,正巧见到智能儿和秦钟二人在树下牵手,二人见着贾宝玉,虽不惊慌,但稍有些害羞,孙悟空心思一动,赶紧上蹿下跳,弄得铁链“哐当”作响,大有不歇之意。
三人都面露慌张,贾宝玉生怕它把人招来,赶紧将孙悟空的链子解了。
孙悟空感觉脖子一松,立马窜上了树。贾宝玉也没再打搅智能儿和秦钟,径自回房,过了一会儿,恐怕又觉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