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脑中惊涛骇浪,终于反应过来智能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听他二人居然在这里闲聊起来,赶紧冲着癞头和尚大喊:“大师,你还跟她费什么话,赶紧将这妖孽抓起来!”
智能儿闻言,立马又要逃走,癞头和尚佛珠再次出手,“咻”地一下飞到智能儿背上,智能儿躲闪开,袖子里又掉下几片腐肉。如今她两只手臂动得最厉害,肉也掉得最干净,本来就瘦削的身子,两只胳膊就只剩下了骨架子,一动就贴在袖子上,跟个竹竿一样。
智能儿每次飞到半空都被佛珠打下,干脆不飞了,直接伸出“竹竿”凿墙。只闻轰隆一声巨响,墙就从中间给凿开一个大洞,她躬身就要从里头穿出。
癞头和尚不慌不忙地又抛出佛珠,这一次,却打的不是她的背。佛珠从天而将,像牵马一样将背后用力智能儿勒住。智能儿嗷嗷叫了两声,伸手卡住前面脖子,以免被这力给带着往后拖行。
忽然间,她双目一赤,爆出一声大号,身子就这么软了下去,鬼体从腐烂的躯壳之中溢出,周身黑气凝结。
只有厉鬼,身体才犹如实质。
土地说,这种封魂入体法子,等尸体彻底腐烂之时,鬼气才会养到极致。智能儿若不是被逼得急了,绝不会这时候就从尸体之中出来。
没了那具碍事的肉身,智能儿飘在半空,行动方便不少,她抬手一挥,骤然风起,院中一棵大树如遭雷击,“哐”地折断之后,缓缓就往院子里倒。
到了这会儿,先前没晕的人也晕了一大半。贾宝玉吓得“嗷嗷”直叫,嘴里喊着“鬼”“是鬼”之类的字眼。眼看断树要砸到晕过去的两个丫鬟和伶人头上,癞头和尚赶紧起掌上前,将树从地上拍开,树“轰隆”倒在另一处空地上,智能儿却趁机钻进了破开的墙内,立马要消失在眼前。
佛珠又飞了过去,将她砸了一个踉跄。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智能儿气得发疯,周身黑气又多了几分。
癞头和尚喊了一声佛号,“被你杀掉的那些人又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放他们一条生路?”
“他们该死。”
“为何该死?”
“他们六人,一个欠了赌债,拿妻儿抵给债主,一个诽谤造谣,害人跳河自尽,一个强占人田地,一个盗窃钱财……”智能儿将六人罪行说完,义正言辞道,“我替天行道,何错之有?”
“强词夺理。”癞头和尚冷冷道,“凡人寿辰,都是阴司所定,该死的是你。你该死,却不死,还害死了不该死的人。”
“我该死?”智能儿气得大笑,“我被净虚害死,她不该死,我却该死?”
贾宝玉吃惊道:“净虚师太也是你杀的?你这毒妇,她是你师父,养了你十多年,你竟也下得去手?”
癞头和尚眉头一皱:“你被谁害死,是你的命数。因果轮回,她的果报没来,岂由你擅自作主。”
“哦,那她的果报什么时候来啊?”
癞头和尚不语。
“净虚仗着主持身份,结交京中达官贵人,贪财枉法,作恶多端,手里怨债无数。”智能儿神情嘲讽,“上回她跟王熙凤联手,逼一名叫张金哥的女子易嫁,张金哥与原来定情的那位郎君,双双殉情死了,她二人却得了不少银子。我看,这是种恶因,得善报呢。”
癞头和尚眉头一皱,口中喃喃:“怪不得王熙凤这么着急掩盖净虚之死……”他看向智能儿,“你是用此事要挟于她?”
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王熙凤必然不敢声张,受人所胁,只怕什么都敢答应。
“呵。我不过写了一封信放在她房间,她就被我吓得屁滚尿流。”智能儿顿了顿,道,“你要是特别想替天行道,不如把她杀掉得了。”
癞头和尚拧着眉头道:“不论是善是恶,都各有命数。王熙凤如何,都在她自己命数之中。扰乱因果,该死的是你才对。”
智能儿冷哼一声,脸隐在黑气之中,也染上浓浓阴郁之色。
“你既然说因果。那我生下来没造过什么恶,为何被父母丢弃在庙中?我任劳任怨被净虚差使了十几年,不过是偷溜下山一次,她就将我给活活打死了。我该死,她不该死吗?”
“那也是你有错在先。”
智能儿哈哈大笑,“我有错在先?”
“这是你命中情难。你若不与秦钟生这一段孽缘,就不会遭此劫难。”
“你竟然知道我与秦钟之事……”智能儿狐疑地看着癞头和尚,忽然,她又瞥到贾宝玉,不知是不是觉得是他说漏此事,脸色又变得了然,再看向癞头和尚,声音发厉,“我不逃,难道就在那牢坑里等死吗?!”
“佛门清净,你却说是牢坑。”癞头和尚蔑她一眼,仿佛在看什么蝼蚁卑秽,“枉你念了十几年经,还是愚钝如此。”
癞头和尚一挥袖子,手中佛珠飞出,佛珠在半空中暴涨成原本数倍之大,金光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