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渐渐明白,陆寒衣,不在乎她。
于是,她成了偏殿的常客。她次次来,次次带着上好的伤药。反正,只要不弄出人命,陆寒衣也不在乎。
让沈风帘更加疑惑的,便是陆寒衣的举止。他留着她,却只是时不时地来说些疯话,就好像一个游离于世间的疯子,不知道何时便会被取悦。
他会坐在床榻之上,饶有兴致地与沈风帘闲聊,他说:“我本想留着晏敬时的,可是他却不知好歹。秦修然的徒弟,都比别人有趣,你也是。”
“郑云枝今日又来了么?你想杀了她么?”
“传闻说,灵力自爆的人,此后不入轮回。你觉得,盛子扬值得么?”
沈风帘不去理会他,他也不恼,只是在下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便会带些东西,可能是天行剑宗弟子的玉佩,可能是盛子扬碎裂的万波剑,也可能是任何东西。
这次,陆寒衣把一颗鲜红的珠子丢到了沈风帘怀里,他轻抿了口桌面放着的茶水,才悠然地开口道:“好看么?”
珠子光滑圆润,隐隐透露着股灵力,握在掌心,微微发凉,沈风帘不明所以,却听见陆寒衣继续说:“舍利子,烧了十日,才得了这一颗。”
沈风帘的动作僵住,“……什么?”
“你终于说话了。”陆寒衣轻笑道:“人人都说,金光寺的颂明法师佛骨天成,如今看来,真是这样。”
手心的珠子似乎开始发烫,陆寒衣看着她发怔的模样,玩心又起,猛得斩断她手腕处的铁链,“我有个地方想去,你也必须得去。”
他不由分说,扯着沈风帘往外走,红色的珠子滑落指尖,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没人知道它滚向了哪个角落。
陆寒衣要去的地方,在天行剑宗。他们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天赶了过来。陆寒衣站在飞云峰之下,示意沈风帘向上看,“我听说,天行剑宗的摘星阁,是修真界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我本想上去看看,可是飞云峰设了禁制。”
摘星阁,是天行清气最充盈的地方,但因为其内供奉着天行的始祖和前辈,便一直被禁制覆盖,只有被认定之人,方可上山。
凌厉的风呼呼地吹着,沈风帘轻轻回答:“我已经没了修为,如何开得了禁制。”
陆寒衣但笑不语,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切,他一个眼神,便又有人被压了上来。
那人衣着单薄,双腿拖拉在地面,应该是已经断了,所到之处留下一片血痕。他的衣服已经被血色完全染红,还不停地滴着血。头发盖住了他的面容,让人无法分辨。
侍卫把他按着跪在地面,沈风帘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贺识君。
贺识君用仅存的力气抬头,他眯了眯眼,终于辨认出沈风帘的样子,却也精准地捕捉到了,她颈间被郑云枝抽打的伤痕。贺识君的嗓音粗粝,好似打磨过似的:“陆寒衣……你、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
他身后的侍卫猛地抽刀,扎在他的胳膊上,以此制止了他“大逆不道”的话。贺识君身上的伤都避开了要害,虽然痛苦,却不会要命。
陆寒衣便是要这样,吊着他的命。他侧头问沈风帘,“现在,我可去摘星阁了么?”
沈风帘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她说:“别再为难他了,我带你上山。”
她取下发髻上的簪子,划破掌心,将血滴在地上。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的纹路上,那禁制的光芒也暗了下去。
沈风帘走在前面,缓步向上。上山的时候,她却突然想起第一次去摘星阁的场景。那时,他们都还很小,秦修然带着他们四个,去拜见天行始祖以及……神龙。
晏敬时抬眼,看着正中的白玉神龙塑像,认真地问:“这是始祖么?”
秦修然笑了,他说:“这是应龙,左边的这位,才是始祖。”
沈风帘记起自己当时的问题:“那为什么,应龙塑像会在中央呢?”
“应龙是神龙,他泽被苍生,是修仙界的保护神。”秦修然尽量用清晰易懂的话语解释,“神龙一直保护着天行,所以我们要供奉他。”
盛子扬小声嘟囔,“可是他长得好凶。”
棠卿也说:“是啊是啊,有点吓人。”
秦修然哭笑不得,他轻轻一下拍在盛子扬的脑袋上,“不要乱讲话,你在摘星阁说的话、做的事,神龙可是都会知晓的。”
后来呢,他们又说了什么,沈风帘觉得她好像记不住了。如今又走到了这里,摘星阁什么都没变,变得只有来到这里的人。
在陆寒衣略微惊讶的目光中,沈风帘忽得上前,她握紧案台之上的香炉,朝着神龙塑像狠狠地掷了出去。
香炉正正地砸在了龙脊之上,白玉塑像应声而碎,落在地面,化成更多细小的碎块。
“你干什么!”跟随她的侍卫急了,他横剑置于沈风帘的颈间,却愕然发现,这个一直冷漠至极的女子,泣不成声。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