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已死。且死因是煦阳公主为祸伦常,与车骑将军萧青一同弑杀,为谋私情。
百官在朝堂随李合并行发难,无一不呈请:“煦阳公主及车骑将军因私情致程勇叛乱,理应以身殉国,平此祸端。”
以李合为首之官纷纷发难。
龙座之上,苍祝俯望诸官,他们面目可憎,他们急不可耐,只为排除异己。
程时生死未曾应证,行刺之事不待查明,诸侯之乱未有人敢平。堂下诸官却只要见血封喉。
在朝堂上,萧青一人直面千夫所指,众口一词。
他们都在说,“奸夫□□,弑杀君侯,罪当车裂!”
李合身后四位言官:杨通,苏乘,周卫,吴文,彼时一一进言。
杨通道, “公主不守妇德,逾墙钻穴,理应惩之告天下。”
苏乘道, “公主为他人妇,却与萧将军私相授受。萧将军那时为奴,他二人有违天伦。”
周卫道, “ 公主与萧将军有恃无恐,有辱皇家颜面。”
吴文道,“公主弑夫,大逆不道。将军为祸,犯上作乱。”
他们一开口,随即有人附和。九卿之中掌礼教的奉常朱正司一望其下官员,他们以礼教为由纷纷附议责骂。
事未明,风声传得极快,李合带着这帮官员逼着清算罪人。他们咄咄逼人,就是要这大平的煦阳公主和车骑将军的性命。
至于诸侯之乱,国之不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诛人的理由。
朝堂充斥着污言秽语,一声声都像棍棒打在身上。萧青历经着,这亦是苍婧曾历经之事。唯有历经才知道想要不足以真切。
何其痛哉?他萧青只知一腔热血,只顾来到他的公主身边。他确实从未懂,为了一个骑奴而犯下杀戮的公主,到底面临过什么。
原来是这样。所以她曾会因爱他而甘愿放手,莫过是此痛难捱。
“陛下,既然群臣认为是我们杀了陵城侯,那我愿至吏府接受查办,以明天下。”萧青佩剑在手,已是握至发抖。
“不必前去吏府了。既然众卿有异,那就当堂说,让严吏长和陵城侯一起来说个明白吧。”苍祝直宣吏府严秉之,并宣陵城侯程时。
都是撕破脸面,就在朝堂一起撕了。
堂下众臣皆惊,因他们不知陵城侯是否健在。
良久后,程时拥两位美艳姬妾,左拥右抱而来,还与姬妾言笑有风声,“都三天了,今日倒有人关心我死活了。”
众人默声,陵城侯竟当真没死,还不减声色犬马。
严秉之随在身后,当朝呈上三日来的案录。
苍祝念程时遇刺,便给程时赐座。程时拒之,还跳了跳,笑道,“我爷爷常叮嘱,出门在外金丝软甲必须穿着。那厮用暗器飞刀扎我,一刀没进皮肉。”
程时此态,那些纷纷发难的官员顿时尴尬不已。
程时又道,“三天前我带护兵三十人,随我最宠爱的姬妾十人出城。想是此行无碍,谁知行出旬安不过十里,穿树林闻到一阵异香,顿时马乱惊慌。我从车内摔下,护兵也摔马而下,根本无人顾到我,那厮方能以暗器来杀我。”
程时此刻所说,正与严秉之调查呈上的案录一致。
严秉之于程时遇刺林间细查,找到了一些壳衣碎片。这些碎片还残留一些寡淡的味道。正是包裹香料的壳衣。树间留有弹痕,行凶者将香壳弹到树上,使其破碎,方在林间散出香味。
严秉之还以侍医之证上呈。此香是以迷香提炼,一旦气味浓烈,就会使人短暂麻痹,失去感知,人不可控马,方马乱惊慌。
严秉之向众官陈述,“陵城侯所行的林子是一条东西向的路,一路朝东,往陵城而去。马蹄之乱在东而止,车轮倒地向南,马车翻地,陵城侯爬出之时是向北,暗器是从北面袭来。也就是说刺客从北面的林子而来,而北面的那条路是通往旬安。如此可见,当日的刺客是从旬安城出来的。根据林间留着脚印,断定是个女子。”
严秉之的笔录亦记载:刺客的飞刀暗器非常小,不过两寸。善用飞刀之人推测,此刺客练飞刀专以飞虫练之。因是飞刀小巧,飞来之时还难发觉。
严秉之的调查到了这里就再无消息。
“至于刺客到底是谁,还没有查明。”严秉之道。
“这程勇占府为王,铁定是他派人杀我。恳求陛下别让我回去了,我一大群姬妾吓跑了不少,你看就剩两个了。”程时说着,心疼地摸了摸两位姬妾的手。
程时如此放浪形骸,引了众官不满。
“陵城侯,这是朝堂,不是说你姬妾的事。你更不该带姬妾上来。”李合厉声道。
程时收了收姿态,朝李合行了一礼,“李太尉,我到哪儿都带着她们。我光明正大,这朝堂光明正大,你怎么就容不下了?”
李合被讽,其后臣官亦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