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她的唇角逐渐下拉,神情明显不愈,弘历忽然就笑了,“好酸呐!你家小灶里的醋打翻了吧?”
他不正面回应,却说这些有的没的,苏玉珊越发觉得他是在刻意回避,心底涩意更盛,干脆不去追问,不顾腿部的痛楚,转身先行,再不理他。
她这腿脚不便,走得不是很快,是以弘历慢悠悠的跟了上去,一声轻叹自唇缝间溢出,“你又在瞎想些什么?”
“又”这个字,极易点燃女人的怒火,他不明言,还怪她瞎想?苏玉珊本就心里发堵,说话自然不似平日里那般客气,
“你想什么,我不知道,我想什么,你也别多管。”
她正待继续前行,却被他一把给拽住,“我是你男人,这辈子管定了你!”
她与金敏靖矛盾丛生,弘历却几次三番对金敏靖手下留情,这让苏玉珊情何以堪?窝火的她气得眼睫轻眨,愤然嗤道:
“四爷若是闲来无事,大可去管管你的金格格,少来管我的闲事。”
得!她又恼了,回回一恼便是这般生分的称呼他,心知她在意的是什么,弘历再不回避,主动解释道:
“在你没来之前,我是曾宠过她,可是后来我已经看清她的真面目,不可能再对她有任何感情。我对西岚和金敏靖皆无爱意,是以我会理智些,看家世处理。
现下琇雯恨透了西岚,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满心的哀怨与悲愤无处发泄,必须得有一个人承受她的恨,她认定是西岚,我又何必再去找麻烦?”
大约是他平日里对她太过关切,以致于她认为他真的很得闲,今日他必须把话说清楚,
“玉珊,我不是对每个女人都有足够的耐心,除你之外,我不想为别人的事费神。”
看来真的是她误解了,她以为弘历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有正义感,如今方知,那些所谓的正义,不过是出自对她的偏心而已。
这样的认知令她感到温暖的同时又有一丝惶恐,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荣华与安逸皆得益于弘历的宠爱,倘若有朝一日他腻了,不再宠她,那么正义也就形同虚设,而她的日子也就不会好过。
她就好似一只攀援的凌霄花,只能依附于他而存活,着实可悲!
轻叹一声,苏玉珊忍不住问了句,“那西岚就得无辜顶罪吗?能不能别罚得那么重?”
迎上她那恳求的眼神,弘历无法应承,只能移开视线,“看在你的面上,我没再让她跪着写,这已是最大的宽恕。
玉珊,这世上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你别再为难我,否则琇雯那边我没法儿交代。”
她只想着公正,可是弘历却要顾念一些不成文的规矩,他的确有他的难处,她实在不该再逼他。
路边盛放的菊花明明香气很淡,她闻着却觉得有些浓烈,甚至有些头疼。
最终苏玉珊选择妥协,没再怨怪他,默默向前走着。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画棠阁,弘历只送她到门口,却并未进去,说是还有事得办。
临走之前,他又转身交代道:“今晚我不能来陪你了,琇雯失去孩子,无法接受,我得去陪陪她。”
闻言,苏玉珊心头一滞,面上却没说什么,毕竟高琇雯也是他的女人,他去陪伴她也是应该的。
她很想微笑以对,佯装不在意的模样,然而心底太过苦涩,她怎么也笑不出来,最终只是垂目轻哦了一声,转身进屋去了。
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能感受到,苏玉珊不高兴了,可他不能只顾自己的心意。
先前高琇雯有孕,他可以不去留宿,如今她出了事,于情于理,他都该陪在她身边,给她一些慰藉,好让她尽快走出阴影。
入夜后又起了风,呼啸的狂风急促的拍打着未眠人的心,府内之人大都已经梦周公去了,揽月阁的灯火依旧通亮。
白日里高琇雯睡了会子,这会子实在睡不着,她很害怕黑暗,一闭上眼就会胡思乱想,是以她让翠凝将所有的蜡烛全部点亮。
这几个月,弘历鲜少过来,偶尔来,也只是用顿膳的工夫就走了。
她也不恼,只安慰自己,是因为她身子不便,弘历才没有留下,毕竟他血气方刚,会有欲望再正常不过,她不能侍奉他时,那他只能找其他的使女。
高琇雯从来不计较这些,她最在乎的是她的孩子,可如今孩子没了,她再无倚仗,心痛难耐之际,便格外的渴求弘历的陪伴。
她以为他会来陪她的,可现下已近亥时,仍未见到弘历的身影,高琇雯难免失落,越发难受。
翠凝见状,忍不住劝道:“四爷应该是在忙公务,等他忙完就会过来的。”
高琇雯何尝不盼着他来,但往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兴许他这会子正在陪苏格格呢!这阵子他哪儿也不去,只去画棠阁,对苏格格极尽宠爱,又怎会顾忌我的感受?”
“格格放宽心,才刚奴婢去打听过了,今晚四爷没去画棠阁,一直待在书房呢!”
“是吗?”闻听此言,高琇雯面色稍霁。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动静,翠凝仔细一听,欣喜禀道:“格格,好像是